“我知道,一时之间是很难接受。”林牧青的面色沉稳,“但请给我些时间,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是能对玉儿好的。”
“你对玉儿的好我们看在眼里,但我们从一开始为玉儿择婿的标准就不是你这样的。”随运昌的声音很轻,但他这样的声音,曾经连高高在上的皇子都觉得惧怕,“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玉儿从小知书达理,而你,目不识丁,更是从不在意礼仪教化,又怎么能算得上是良配?”
林牧青这才抬起头,听见随运昌说礼仪教化的时候才想起,随玉当初因为自己能亲手给自己母亲上一柱香的时候高兴得都快哭了出来,原来是因为从小就受着这样的教育,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都也从来没有认为这是不对的。
“恕晚辈直言,随家已经没落,现在您还有比我更好的,能给玉儿做夫婿的人选吗?”
他这这一句话重重地扎在了随运昌的心上,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又听见林牧青说:“您现在能给他找的,还是以前那种,出入有仆从,家事有管家,所有一切都不需要他操心的人家吗?”
“您所谓那些礼仪教化,不过是束缚住他的绳索而已,他明明可以有更广阔的天地,您却非要把他囚于后宅。”林牧青的眼神凌厉,步步紧逼,“你们认为的哥儿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都是加注在他身上的枷锁。要是按照你们的想法,是不是就是把玉儿嫁出去,然后相夫教子,恭敬婆母?”
“世俗以为,一个哥儿或者一个女性,他最终的归宿是家人,后宅才是他们的天地,我却不这么认为,他们都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这一番话像是破开笼罩在随运昌眼前黑幕的闪电,他缓缓地向后退了几步,直到扶住桌子才慢慢站稳,他这一番话在随运昌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每一句都重重地凿在了他那些固有的认知城墙上,他从来受到的教育都是君为上,夫为天,男人才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的主宰。
所以即使他们一家人再宠爱随玉,也只是把他娇养在后院,教他识字断文也只是为了他能嫁个更好的人而已。
至于别的事情,哥儿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所以您原本想把玉儿嫁给什么人呢?嫁一个您认为配得上他的,能够识字断文,信奉你们认为的夫为天的礼仪教化的人,然后家中所有琐事都是玉儿来操持,他只需要去读他的圣贤书?”
林牧青指着自己的心口:“我不一样,我从来不认为家中琐事应该仅仅只由夫郎或者妻子来承担,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我能做,他想要做的事情我能支持他,在我这里,哥儿和男人一样,同样能顶起一片天。”
“别再说了!”看着自己父亲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随旌赶紧叫住了林牧青,但随旌也在反思林牧青说出的话,那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小的冲击。
“我再把话说得难听一些您别见怪,照随家现在情形,您已经老迈,兄长病痛缠身,有谁能够真心实意地娶玉儿?”
等随玉他们回家的时候,家里的氛围可以用僵硬两个字来形容。
随运昌坐在桌边,面色不虞,随旌在他们进来的第一瞬间就看向了涂虞,目光里有愧疚。
涂虞:就出去了一上午,这是发生了什么?
林牧青这会儿坐在炉灶边,用棍子戳着那黑黑的炭块,看到随玉回来,头越低越下。
涂虞这会儿顾不得什么,连忙跑到随旌的面前:“怎么了?他说什么惹你生气了?”
随旌摇了摇头:“没有,买了些什么?”
“一些米面肉之类的,还有给你们买的衣裳,我去问了一下,现在都嫌天气太热,只能等入秋之后才能来建房子了。”他又从一堆东西里拿出一只冰糖葫芦,“吃点有味道的。”
随玉蹭蹭蹭地凑过去:“哥,我学了医术,让我给你把把脉。”
随旌也随着他,伸出自己的手到他的面前,他的手腕细得不成样子,又因为几乎常年不见阳光,手上的皮肤甚至比随玉还白皙。
“怎么样?”随旌忍着笑,看着他眉头一会儿皱着一会儿松开。
随玉揉了揉眉心:“好复杂的脉象,我是真的弄不懂,不过我师父应该会知道该怎么治。”
随旌看他失望的表情,有些好笑:“我已经病了这么多年了,脉象复杂一些也是正常的。”
“哥,云北有好大夫,我的师父就是爹爹一直想找的那个方院首的夫郎,他们的医术承自一脉,他一定能医好你的。”
随旌说:“云北离这里天南海北。”
“可是……”
涂虞赶紧截住话头:“玉儿,去帮林牧青做饭。”
随玉凑到林牧青的面前:“你今天跟我爹他们起争执了吗?怎么大家都不高兴的样子。”
林牧青正在埋头切菜,闻言才抬起头看随玉:“怎么会,我怎么能跟自己的岳父和舅兄争执?我只是跟他们讲道理罢了。”
“林牧青,是不是我把你的脑子扎坏了啊?你居然对着我爹讲道理?”随玉惊讶地伸手往林牧青的后脑勺摸过去,“还是说那个大夫是个庸医,把你治坏了?”
“小心我手上有刀。”林牧青放下自己手里的菜刀,用还沾着水的手点了点他的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