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宴散后,差不多学子们都该各自返回。
平遥七子皆是喝得有些醉了,席上来敬他们酒的人特别多,他们名头不知不觉已很大,都喝得眼睛迷蒙。因同住一处,衙役送起来也方便,几人一辆大马车,一路吹着牛说说笑笑的往回走。林则惜人胖酒量却不行,这会儿醉得睡着了,田喜亮和他头挨着头打着呼噜,惹得其他人一阵发笑。
“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乔明渊被凉风吹了几分醉意,问董路。
董路嘿嘿傻笑:“回去给老师磕头。”
“不是放榜那天就磕过了吗?”沈秋池一阵奇怪。
董路笑得更是傻乎乎的:“那天是谢恩师的,今儿回去磕个头,是请老师当我老丈人的!”
“老老老……老丈人?”沈秋池一蒙,大着舌头。
董路点头。
乔明渊也是反应了好一圈,才反应过来这位好友的心思。
他忍不住嗔笑:“我说在通山书院里你怎么那么用功,原来是打着考上了举人就上林家去提亲的主意!快说,你什么时候看上了小师妹的?”
董路从前也用功,但总有个限.制,在通山书院时简直跟疯了一般,读书到半夜三更,起来不过五更天,不过半年瘦了一大圈,仿佛不要命。还真别说,这次乡试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并非高中第一的乔明渊和挂在中间的林则惜,而是他这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董路,连丁宝林都惊讶于他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好,竟能挤进前十名去。
原来是爱情的力量!
董路略有些羞涩:“打我第一次见到小师妹,我就心悦她。只是那时候得知她订了亲,自己又一穷二白的,小师妹那么好一个人,跟了我未免委屈,这事儿就没提。”
他说到这个还显得气愤:“我这觉得小师妹千好万好,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偏有那不长眼的,竟嫌弃她!”
“田家不是说老师是个穷举子,说师妹上不得台面吗?我打听过,田家那儿子也是个秀才,考了两次了还没考中举人,我打那时候就在心里发过誓言,这次乡试一定要考中举人,跟那田家说老子最有本事,届时上丁家去提亲,给老师和小师妹里子面子都撑足了,让田家颜面扫地!”
“他们不是看不上小师妹吗?小师妹能嫁举人,他儿子一辈子都只能做个秀才!”
“若小师妹肯嫁我,以后我努力,早日入朝堂给她挣个功名,让她也当个诰命夫人什么的,绝不会让别人再笑话她!”
“什么退婚不退婚,我一定告诉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哪怕小师妹退了婚,那也是他们高攀不起她!”
他絮絮叨叨的竟说了许多。
乔明渊听得一阵恍惚,后知后觉的想起自打他们上丁家去行了拜师礼,一行四人似乎是董路去得最勤,大家一道出门,丁宝林的东西必定是董路背着。敢情这看起来木头木脑的家伙心思一直灵.活着,从那时候起就在不动声色的讨好老丈人了!
他笑出声来。
由此及彼,自然就想到了还在老家的慕绾绾。
在讨好媳妇这一点上,他似乎还得再跟董路学学?
一行人回到客栈,沈秋池已醉得醒不来,五经魁也没那么好当,席上他至少喝了一两斤白酒,几人张罗着将沈秋池、林则惜等一干醉了的伙伴送回客栈,怕夜里出事,叮嘱客栈掌柜的找了几个小二帮忙照看。其实不用说掌柜的也知道要帮着照看,若新进举人在他的客栈出了什么事情,他能独善其身?
乔明渊忙里忙外出了一身汗,又被夜风吹得醒了神,和邱为一道,陪着董路去见丁宝林。
平日里他们真小看了董路!
董路闷声不响的,其实拿捏丁宝林拿捏得极为准确。
他往丁宝林跟前一跪,先感谢了一通丁宝林的栽培,说他能考上举人全得丁宝林赏识,丁宝林简直是他家的大恩人。
一通话说得丁宝林都红了眼圈。
接着董路又说起自己才疏学浅,以后还有得要丁宝林操心的地方,望丁宝林不要嫌弃他愚笨。
丁宝林便道:“你能考上举人,且名次比为师当年还要高,怎么会是愚笨之人?你不要自谦,也不要过分贬低自己……”
话未说完,董路忽然抬起头来道:“老师觉得弟子不算愚笨,那,不知弟子做您女婿可能使得?”
“……”
丁宝林登时愣在了原地。
他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董路这算是看上了丁诗华,决定跟自己摊牌?
丁宝林后知后觉的打量他,脑袋里过了一遍从前的点点滴滴,才发现弟子的心思从来就没偏过,十之八九还真是看中了自己的女儿。又过了一遍,他才感叹起自己真是老了,心思比不得年轻人活络,竟连这么个苗子杵在跟前都没发现。
教了董路三年,董路又常在跟前晃,丁宝林对他的人品自然没什么怀疑。
董路为人稳重,又肯踏实用功,丁诗华托付给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但想到自己被弟子摆了一道,丁宝林还是兜不住脸面。
他吭吭哧哧半天,憋出一句:“哼,娶诗华?等你过了会试再说!”
“老师这是同意了?”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