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想做个明君的人,胸怀必定不会太过狭隘。
乔明渊的步子走得又快又稳,在御书房外等了一会儿,别听见德安宣他进去。
他进去之后行了礼,天启帝笑道:“起来吧,给乔爱卿搬个凳子来。”
一般情况下讲学的翰林官都是站着讲,乔明渊知道规矩,不过天启帝赐了座,也没推辞的道理,他大.大方方的谢了皇帝赏赐,落座之后问天启帝:“不知陛下今日想听臣讲什么书?”
“不拘,你随意。”天启帝话说完,又突然想起今日是乔明渊第一次到宫里来讲学,他太随意了多半会让乔明渊无所适从,于是点了一本:“就讲《后汉书》吧。”
德安挑了《后汉书》出来,递到乔明渊手上。
乔明渊接了过去,挑了个地方开始讲起来。他声音温朗,咬字清脆,抑扬顿挫,听起来让人耳朵很是舒服,不像那些老学究们讲课总让人昏昏欲睡。而且乔明渊讲学很有意思,他会引经据典,在其中加一些自己的理解,天启帝听得挺有意思。
原本只打算听半个时辰,结果,天启帝听他讲了一个时辰的《后汉书》。
最后还是德安来打断他们,说谢允求见,为了赏银新一轮田税征收的事情而来,天启帝才摆摆手让乔明渊去休息。
“对了,将朕案牍上的那方镇纸赏了乔明渊。”天启帝去集英殿前,吩咐德安。
乔明渊入了一次宫,讲了一个时辰的书,得了天启帝一块镇纸赏赐。东西不重要,意思却很明确——他是皇帝罩着的人!
翰林院里的人随着这一方镇纸传到乔明渊手里,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转变。
如今黎文希倒了台,去年乔明渊得罪的人里最重要的那一个倒下,其他的那些经过这一年的缓一缓,基本缓过了气来。他们仍旧是不喜乔明渊,但也不像黎文希那样可劲儿给他下绊子,都在冷眼旁观。一时间,乔明渊境遇又好了一成。
翰林院里的嫉妒一直没少,有人格外懊悔,当日怎么就不是他去天启帝跟前露了脸?
这些人东打听西打听,想问天启帝为何独独赏了乔明渊,结果问来问去,乔明渊也很蒙的样子:“陛下说我讲《后汉书》讲得不错,赏的。”
旁人撇嘴,讲得好,他再讲得好能比得上几十年的老翰林讲得好?
也不见陛下赏赐别人!
于是又都围过来问乔明渊是怎么讲的,乔明渊哪还记得那么多,挑着几个印象深刻的地方讲了讲,众人听罢褒贬不一,心情复杂自不必说。
没曾想次日天启帝还是点了乔明渊来讲学,继续说昨日没说完的《后汉书》。
一连三日,天启帝都是翻了乔明渊的红头牌,召唤他入宫去讲学。
此时已经到了二月二十五,还有三天就要开始新科会试,去年会试是出了问题的,今年的学子格外难伺候,还有三天开考,就有人传出会试题目泄了题、有人帮考生作弊的传言。其实经过去年那一桩科举舞弊案,今年会试是十分清明的,官员们都在自危,没谁敢在这时候跳出来搞事情,后来也证明了这事是谣传,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混淆视听,想乱了旁人心神出的下下之策,可惜恶劣影响还是有的。
朝廷这两天为了这事儿忙得又是查证又是贴榜澄清的,学子们的火气还有些旺盛,似乎不满意这结果。
天启帝为了这事儿也头疼。
乔明渊问他今日是否还是继续听《后汉书》,便见天启帝将奏章放下,看着他笑了笑,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往前靠近一些:“今日不说书,乔爱卿,朕问问你,你对会试出的这些问题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