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来看看吧。”慕绾绾指着屋子里的摆设说:“当初我跟你爹就是住这里的,阿爷住隔壁,这些东西都是一点点添置起来的。像这个柜子,我跟你爹成亲的时候还没有,是后来卖泡菜赚到了钱才请木匠打的。隔壁是你爹的书房,也去看看。”
“娘,书房怎么没有书?”福宝问。
慕绾绾笑道:“后来搬到平遥府去,书都带过去了,要不然放在这里十几年还不都坏了。有些你爹年轻时候读过的书后来都带去了箕陵城,你还读过呢。”
“哦,我没什么印象了。”福宝说着还问兴宝:“宝啊宝,你记不记得?”
兴宝摇头。
乔明渊在一边说:“爹平素里读书也不常在这边,这边都是休沐的时候回来才住的。爹平时在早上去过的学馆那读书,一个号舍住四个人,当时是你沈伯伯、董叔叔和林叔叔跟爹住一个屋子。我们睡的是通铺,一个炕头铺是个被窝。每个人在脚边放一个小柜子,柜子里只允许放书本和衣服,日用品不能太多。吃的是大锅饭,每个月二百文的饭钱,要想吃点好的,自己花钱点小炒。那时候条件苦,比不得你们现在,先生就在家里,吃用都在家里。”
福宝听着像做梦一样,其实这些话从前乔明渊也说过,但没有亲自感受过,到底是不一样的。
现在,爹娘从前话的日子都有了实体,不再是想象。
他觉得苦,第一次真正体会到爹娘不容易。
他拉住慕绾绾的手:“娘,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跟爹,还有阿爷。”
“好,那我们就等着享福宝的福了。”慕绾绾笑着说。
兴宝在一边道:“还有我。我也孝顺爹娘和阿爷。”
“好,你们都是好孩子。”慕绾绾摸了摸他脑袋,亲了一口。
兴宝低下头,脸有些红了。
在三房的院子里转了一圈,大家又锁上门出去了,还是回乔老族长家里。今夜他们安顿在乔老族长家,村子里走出去的大官回来了,村民们开心,备了酒席。这时候十里八村的都得到了消息,越来越多的人到下河村来看热闹。
乔明渊成了被围观的那个,不过他应付得来。
这些年来箕陵城他什么场面都见过,同村里人熟悉的招呼着,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乡亲。
来看的人都说乔明渊当了大官老爷还是没一点架子,真正是个本事人,三两成群的结伴去,带走了关于乔明渊的好名声。
晚饭的时候,乔明渊跟乔老族长他们同桌,慕绾绾跟族长家的女人们同桌。
大家都不拘谨了,女人凑一块儿,总有说不完的家长里短。
桌上慕绾绾还看见了从前下河村的村花、陈里正家的彩虹。彩虹后来嫁了人,如今是三个孩子的娘。不过她比不得慕绾绾命好,住在乡下,为了一口饭操劳,明明两人年纪相仿,看着她更像是慕绾绾的娘。想起从前她嫌弃慕绾绾又胖又丑,使唤了人将慕绾绾围住欺负,那好像还是眼前的事情。一晃眼都十几年过去了,岁月不饶人。
见慕绾绾看彩虹,便有女人拐了拐她的胳膊:“明渊当年在下河村是多少姑娘家的理想夫君,彩虹当年也想嫁明渊来着!”
“是啊,我家翠花也想嫁,还哭着求过我。”有个女人笑着说:“我当时就跟我家翠花说,人各有命,你没那个命,就别想那个事。好在我家翠花听话,后来顺顺利利嫁了人。我女婿没明渊有出息,好在人踏实,现在在镇上做木工,女儿也算吃穿不愁。”
“彩虹就是拖到年纪大了,才勉强挑了个人,要是早两年能这样?”
“可不!”
“她嫁的那夫君原本看着还成,没想后来喝酒好赌,彩虹吃了大苦头。现在拖着三个孩子,还不知道将来日子咋过!”
“女人都命苦!”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慕绾绾远远看着彩虹,心中生出无限的怅然。
她笑着转了话题:“可不,女人命不苦的话,怎么会说母亲伟大呢?我在箕陵城的时候,瞧着西北那一片的妇女都厉害。咱们下河村的妇女们就管着家里男女老少一口吃喝,箕陵城那些女人除了这个,还要上街做工做活。”
“真的假的?”妇女们就都惊讶起来。
在她们看来,抛头露面做买卖的女人总是被人非议。
慕绾绾笑道:“风气如此,她们做得不比男人差。”
她转而说起箕陵城一些风俗习惯来。下河村的女人们有些一辈子都没出过门,听她说的这些像听天书一样,个个听得无比认真。说完风俗习惯又说到自家儿子,便有人问慕绾绾:“你家这两个看着跟村子里的孩子是有些不同,听说读书了?”
慕绾绾看着福宝,笑道:“三奶奶问你读书了吗?”
“三奶奶,我两岁开始读书的。”福宝说:“我爹下了衙门就来教我。”
被喊三奶奶的更惊奇:“两岁,筷子都还拿不稳,你就会写字了?”
“那时候爹没教我写字,只是学着念书,我三岁多才开始写的。”福宝撇撇嘴,他想说,要是那时候他爹认真教他,他也能写的。
“那小的这个呢?”又问。
兴宝不爱说话,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