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搞得!”沙吒相如眉头紧锁:“快带我去看看!”
待到沙吒相如赶到现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二三十个伤兵和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两厢都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谁都不许动!”他大喊着跳下马。“让开,让开,这里谁负责?都把家伙给我收起来!收起来!”
“沙吒将军,是这些倭狗先动手的!”人群中挤出一个壮汉来,身穿黑色盔甲的大个子双手扯下头盔,扔到地上,头盔上有一道刀砍的痕迹,盔缨只剩下半截,那汉子一只眼睛上方正在淌血,流过他旧时的疤痕,遮住半边脸,只有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鬼:“刚刚咱们受命移营,正好撞上这些倭狗,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这些狗贼就乱砍过来,咱们一下子就丢了几十个兄弟!”
“住口,让你的人放下兵器,后退!”沙吒相如根本不理会部下的辩解,双目直视对方的眼睛。
“沙吒将军!”那壮汉呼吸浑浊,声音里已经有了一丝哀求。
“这是军令!”沙吒相如的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面对沙吒相如的积威,那个为首的壮汉终于屈服了,他向后退了两步,其他人也随之后退。沙吒相如暗自出了口长气,内心深处他当然乐见倭人和百济人的冲突,但却不想自己沦为冲突的殉葬品,反正仇恨的种子已经撒下,生根发芽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自己还有远大前程,不急这一时。
“哇啦哇啦哇啦!”
身后传来一阵叫骂声,沙吒相如不解语义,但看叫骂倭人的脸色,倒也能猜得出几分来。他向倭人那边拱了拱手:“在下是沙吒相如,乃是百济国之佐平,大和与百济乃是兄弟之国,纵有误会,也是可以化解的,何必刀枪相见,做出这等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倭人那边陷入了暂时的沉默,正当沙吒相如以为倭人中无一人能听懂百济语,自己不过是白费气力时,有一个颇为生硬,但咬字十分清晰的声音道:“沙吒佐平你错了,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事情的绝不是我们!”
“这从何说起?”沙吒相如笑道:“莫不是刚刚我的人有什么怠慢之处,我一定从严处置,还请诸位见谅!”
听到沙吒相如这般卑躬屈膝,百济人那边一阵耸动,若非沙吒相如积威尤在,只怕又闹起来了。
“不,不是他们的事!”倭人中走出一个身形精干的汉子来,只见其脸上横七竖八的有六七条刀疤,看上去煞是怕人:“尔国为唐人攻灭,我等渡海相助,尔等不但不感谢,反倒夜袭我营,使我等死伤许多,这是何等作为?”
“夜袭你营?伱是说前天夜里那事吗?可那是唐人所为,与百济人何干?”
“你休要诓骗我,那天夜里我亲耳听到夜袭者说的都是百济语,怎么会是唐人?”
“眼见未必如实,何况不过是耳听!”沙吒相如笑道:“据我所知,唐人军中也有不少百济人,夜袭的应该就是他们!”
那倭人冷哼了一声:“唐人灭尔等之国,将大王贵胄都掳走,尔等百济人不思复国,却甘为唐人走狗,当真是下贱之极!”
那倭人这番话,百济人这边都听得清楚,纷纷怒目而视,有的还挺枪拔刀,沙吒相如赶忙伸手阻止,那倭人却不罢休,冷笑道:“你们对我发狠作什么?又不是我们攻下泗沘城,掳走你们大王的,有本事去找唐人发狠去!早知你们百济人就这等废物,我们呆在家乡便是,何必渡海前来管闲事?”
那倭人的嘲讽顿时引来了百济人这边一片谩骂,倭人这边也反唇相讥,只不过大多数倭人不会说百济语,只能说几句最简单的骂人话。虽然沙吒相如竭力阻止,但两边眼看火药味越来越重,眼看又一场厮杀就要爆发!
“退下!”
安培比罗夫如磐石一般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倭人们沉默着收起武器,向后退去。百济人失去了争吵的对手,也收起武器向后退去,不过短短几分钟功夫,场中就重新恢复了宁静,除去地上的点点血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沙吒将军,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到了,你做的很好,我会向国相和大王禀告你的功劳的!”
“在下不敢!”沙吒相如欠了欠身子:“其实这也是我的过错,若非我调动士卒,两边也不会撞上,更不要说发生冲突!”
“调动士卒?”安培比罗夫的眉头危险的皱了起来:“为何要调动兵马?有国相的军令吗?”
“是这么回事!我已经听说那天夜袭的事情了。为了避免两边发生冲突,我想把临近的一部分兵马调开,两军分隔开来,这样就会好不少,只是没想到——”
“原来如此!”安培比罗夫的眉头重新舒展开来:“你做的没错,不过应当预先向国相禀告,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是,是!”沙吒相如笑道:“在下也有派人去国相那儿了,只是没想到事情爆发的这么快!”
“是呀!”安培比罗夫叹了口气:“唐人什么事情都抢到了我们的前头,他们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将军!沙吒将军,我知道我的人里有不少人觉得我们大和国是宗主国、是施恩者;百济人是藩属国、是受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