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参军!”刘仁轨笑道:“我记得你麾下可是有不少百济降人的,接下来可就是你立功的时机了!”
“招降纳叛之事,末将以为还是以扶余隆大都督的名义更好些!”王文佐笑道:“毕竟他才是熊津都督府大都督,百济郡王,名正而言顺嘛!”
听到王文佐的这番话,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暧昧的笑容,迄今为止,那位名义上百济唐军的最高指挥官每天的唯一工作就是当泥雕木塑,上至刘仁愿、刘仁轨、孙仁师,下至大头兵,都没人把这位百济郡王当一回事,若非王文佐突然提到,只怕众人都忘记了还有这号人物。
“也好,就照三郎说的做吧!”刘仁愿强忍住笑意,竭力让自己看上去庄重一点,但下一秒钟便控制不住自己:“朝廷把他从长安送来也费了不少心力,总不能每日什么都不干,躺在帐中睡大觉吧!”
哄笑声响起,王文佐有些心虚的回头看了看,就在七八步外,扶余隆骑着一匹黄骠马,正看着远处,没有朝这边看过来。王文佐突然想若是自己与扶余隆易地而处将会是什么感受,最后发现若自己身处其位,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那些哄笑的人都从马上掉下来摔断脖子。
夜色西垂,夜幕已然低垂,将所有旗帜染成黑色。唐军军的营地位于熊津江和管道之间,绵延数里。在众多营帐和树丛之中,非常容易迷路。果不其然,王文佐在穿过十几个帐篷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他举目四顾,没有看到桑丘的身影,只有萤火虫在营帐间窜动,有如游荡的星星,闻到烤蒜肠的香味,辛辣又可口,令他空空的肚腹饥肠辘辘。他听见远处有人唱起西北小调,更远的地方,一个老兵正在向四五个新兵示范如何使用长矛格挡和突击,赤裸的上半身上大汗淋漓。
没人看他一眼,也没人过来和他说话,无人注意到他,整个营地有一万五千人马,而在这一瞬间,他却是孤独一人。
“王参军!郎君!!”
几分钟后,王文佐听到桑丘特有的那种沙哑嗓门,他应了一声,片刻之后,他看到桑丘那种还残留着惊惶失措的脸。
“老爷,您方才到哪里去了!吓死我了!”桑丘刚埋怨了两句,旋即发现自己这是在指责王文佐,赶忙跪下磕了个头:“郎君,桑丘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只是方才一下子找不到您,吓坏了!”
“起来吧!”王文佐伸手将桑丘从地上拉起来:“我没有怪你,方才是我一边走,一边想事情,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迷路了,不是伱的过错!”
“怎的不是小的过错,幸好是在自家营地里,若是在外头您有个闪失,小的死一百次也补偿不起呀!”桑丘忏悔道。
听着桑丘喋喋不休的忏悔,王文佐突然有点厌烦,他决定把桑丘的注意力转移开:“我有些饿了,晚上吃啥?”
听到晚餐,桑丘立刻兴奋了起来:“郎君放心,袁飞那小子方才让人送了只剥好皮的狍子来,说是他前天设下的套子弄到的,回去后您先洗把脸,俺立刻让人收拾,马上就有肉吃!”
“有狍子肉,倒真是有口福了!”王文佐笑道:“上万大军过来,土都给铲平三尺,他居然还能逮到狍子,那袁飞还真有两下子。”
“这是他的老本行了!”桑丘已经全然忘记方才的懊恼,他笑嘻嘻的举着火把替王文佐照亮路,笑道:“要没这本事,就凭他娘一个人,怎么养得活他和两个妹妹?早送山里供神了!”
王文佐无声的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桑丘说的“送山里供神”是什么意思,他犹豫了一下,问道:“桑丘,你方才说的送山里供神,多吗?”
“这就要看情况了!”桑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年景好的时候就不多,就算有也多半是送老人;年景不好的时候可就多了,有老人也有孩子,不但有送山里供神,也有送河里的,毕竟哪里都有神灵嘛,只有献上祭品,神灵才会庇佑,来年有个好收成——”
桑丘说着说着却发现背后没有回音,回头一看却发现王文佐脸色铁青,眉头紧锁,一副强忍着怒火的样子,他吓了一跳,赶忙低声道:“郎君恕罪,我方才那些话都是胡说的,您别放在心上——”
“桑丘你没有做错什么,不必向我谢罪!”王文佐深吸了口气,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不管什么神灵,若是要用活人的性命作为祭品,那他就不是真神,而是恶鬼!”
“恶鬼?”桑丘有些迷惑的看了看王文佐:“可是在百济,这种神灵实在是太多了,难道他们都是恶鬼?”
“那佛寺里有没有这么做?”
“这倒是没有!僧人们都不用人祭祀!”
王文佐松了口气,看来当时的佛教能够在东北亚所向披靡的确不是没有缘由的,相比起日本、新罗、百济、高句丽的原始宗教,佛教在各方面都有巨大的进步性的。打个比方,就算都是精神鸦片,但大麻和海洛因也是有区别的。
“所以寺院里供奉的不是恶鬼,你们以后多拜拜菩萨就是了!”
“郎君这么说自然是不错的!”桑丘对自己的信仰倒是没什么坚持,或者说在他的脑海里还没有形成宗教信仰的概念:“我回去后马上召集领地里的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