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英国公对于这一切都知道?”王文佐问道。
“当然,像英国公这样的重臣,天子在大事上都会征求其意见,至少会派人告知一声,就算是闭门家中,一个月去一两次政事堂,也不会连朝中大事都不知道。若是李敬业敢背着他胡来,乱棍打死就是了,反正他也不止一个孙子!”
“啊!”王文佐听到李绩如此冷酷的对待自己子嗣,吃了一惊:“乱棍打死?”
“那还如何?报个急病发作就是了,难道朝廷还会细查不成?”金仁问笑道:“全长安都知道,英国公是以军法治家的,别看李敬业在外头这样子,回家了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原来这样,当真是想不到!”王文佐笑道:“下官在军中也听过英国公一些传闻,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人!”
“是呀!”金仁问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是没办法,自己功业盖世,富贵已极,子弟难免有些骄奢,这若放在寻常人家也就是破点财,死几个人,可放在长安那就是破家灭门的罪过。打死几个不肖子弟,总比灭门的好!”
“仁寿兄说的是!”王文佐对这番话深以为然,谁也想不到那李敬业后来搞出那种大事件了,若是李绩泉下有知,肯定后悔当初没把这小子弄死,省的自己死后还不得安宁。
说到这里,金仁问脸上也有几分倦色,他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马球队的事情你慢慢考虑,不用马上给我答复,反正我也得回到长安后再做决定!”
“多谢仁寿兄提携!”王文佐赶忙起身相送。
“伱我之间就不要这么生分了!”金仁问笑了笑:“其实我也是为了自己考虑,像你这种人才若是丢在百济那种鬼地方着实有些可惜了,还是长安好,这才是聪明人应该来的地方!”
送走了金仁问,躺上床,王文佐双眼圆睁,看着天板,方才金仁问吐露的信息将他的脑子塞得满满当当,无法入睡。相比起天子、太子、英国公这些庞然大物,自己不过是一只小蚂蚁,若是爬上某位的衣角,就能青云直上,但也有可能被某只从天而降的大脚踩的粉身碎骨。但在百济就更安全吗?三年来历经生死的苦战,多少袍泽已经化为一堆枯骨,自己能够活到今天纵然有自身的努力,也不无命运的垂怜。
“那便如金仁问说的那样,留在长安,成为太子的臂助?”王文佐坐起身来,这条路看起来要光明不少,但自己在百济乃至倭国先前做出的很多准备就付之东流了,更要紧的是,依照历史的发展,李治的这个太子好像身体也不是太好,若是也和历史上那样早亡的话,那自己所投入的那番心血岂不是也白费了?
“但若是贸然拒绝也是不成的,即便是普通人的善意被拒绝也会不快,何况金仁问这种上位者。需要找一个机会自然而然的推让掉!”王文佐暗自打定了主意,方才重新躺下,很快便屋内便传出阵阵鼾声。
次日,一行人便登桥渡河,为了避免引起旁人的注意,王文佐不得不强迫自己附和同行人中
“三郎,你还是
“不错,在下以前只是在书上看过,但亲眼看到还是
“是呀!我小时候看书中说杜预在富平津建浮桥,便觉得书中乃是虚言。那汉江比黄河窄多了,为何在汉江上建不起浮桥,那杜预却能在黄河上建起浮桥来?”金仁问叹了口气:“等我来大唐之后亲眼看到,才知道书中所言竟然是真的,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那金兄在洛阳长安看到的惊叹之物可能就更多了!”一旁的李敬业插嘴道。
“是呀!”金仁问笑道:“我是永徽二年(公元651年)来长安的,那年我刚满二十二岁。所以我每次回新罗,都建议新罗的贵胄子弟年轻的时候最好来大唐游学一两年,开开眼界!”
“若是能如总管所说的那样,百姓幸甚,天下幸甚!”王文佐笑道。
“哦?为何三郎这么说?”
“总管,你看到那边两位了吗?”王文佐指了指落后几个马身的定惠和尚与伊吉连博德:“这两位与您一样,都是倭国的贵胄子弟,父兄在朝中都是重臣,等他们年长后也会执掌国柄。若是他们年轻时就如您一般来大唐游学个两三年,又怎么会妄自尊大,贸然出兵,弄得荼毒百姓,生灵涂炭呢?”
“不错!”李敬业拊掌笑道:“王参军这句话说的不错,显示上国之威仪,便能不战而胜,上之上也!”
“是呀!”金仁问叹了口气,瞥了王文佐一眼:“不过若是如此,三郎的盖世军功又从何而来呢?”
“盖世军功?”李敬业抓住了金仁问话中的敏感词,他指着王文佐问道:“仁寿兄,此番平定百济之乱,首功不是刘仁愿刘都督吗?”
“刘仁愿身居首位,自然首功是他!”金仁问笑道:“不过三郎既有覆军破城之功,亦有献策筹划之勋,照我看来勋业在诸将之中当属
“原来还有这等事!”李敬业笑道:“王参军,在下素来喜欢攻战之事,待到长安之后,还请来家中一叙!”
“多谢!”王文佐强笑道,心中却想着如何和这个未来大反贼划清界限,骆宾王可以凭借文采留名千古,自己可没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