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
听到朗日这番话,长桌旁的吐蕃贵族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了芒松芒赞赞普的脸上,却发现赞普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并无半点怒色。众人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朗日今天这么大胆,是替赞普说一些不方便说的话呀!
“诸位!”一个吐蕃贵族站起身来:“无论是青海也好,南边也罢,新得的土地人口都已经被分给有功之人了,如果为了和唐人结好,便要如唐人说的那样让出土地来,那用什么来补偿这些人?”
“不错,这件事情的确要好好考虑一下!”芒松芒赞赞普终于开口了,他的目光转到了赞悉若身上:“大论(宰相),您觉得呢?”
作为噶尔家族这一代的长兄,赞悉若的能力自然是在水准以上,他当然能够看出赞普是在给自己出难题,青海之地从禄东赞时期就是吐蕃人的扩张重点,扩张的成果自然也大半进了噶尔家族以及其支持者的囊中,这也是为何噶尔家族能够迅速在实力上超过赞普家族。而现在如果赞悉若同意赞普说的与唐人议和,那自然就要把相当一部分胜利果实吐出来,削弱噶尔家族的实力;而假如赞悉若不同意做出让步,那就必须承担与唐人开战的责任,其本部的力量也要大量消耗。无论如何对赞普都有利。
“臣下以为现在讨论是战是和还太早!”赞悉若道:“我们在这里,对于前线的情况也不够了解,最好是等吾弟钦陵回来后再做决定!”
听到钦陵的名字,长桌旁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噶尔家族的两根支柱,一人在国中担任大论,执掌朝政;另外一人常年东线执掌重兵,如果等钦陵带着大军回来,那还决定个屁,还不是伱说啥就是啥了?
“大论,别的也还罢了,南线的事情总要有个说法吧?”朗日道:“难道这件事情也要等到令弟回来再商议?”
赞悉若眼睛闪过一道寒光,南线吐蕃军的指挥官其实也是噶尔家族的一个盟友,这个朗日明显是赞普的亲信,说出来的都是赞普想要说,但又不好亲自说的事情,其实依照吐蕃军法,这个判决本来是很简单的,但如果依照他说的做,那又削弱了噶尔家族的力量,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以我所见,斥责一番就是了!”一名吐蕃贵族见赞悉若陷入窘境,赶忙接口道:“总共也就损失了一千多人,唐军应该也有不少损失,应该就是个平手,至多是一次小挫,这样就把其免职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也就损失了一千多人?”朗日笑了起来:“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了吧?照我看,损失的兵力少说也有两倍以上,如果只是个平手,小挫,就肯定不会上奏!”
“朗日你又不在现场,怎么知道?”有人怒道。
“我的确不在现场,但我长着脑子!”朗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人都会说对自己有利的话!如果他说损失了一千人,那至少损失了两千人,如果他真的只损失一千人,那他就会说只损失五百人,或者干脆不报。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打一个赌,就赌我们的脑袋,你敢吗?”
面对朗日咄咄逼人的语锋,长桌旁“噶尔党”的贵族们节节败退,其实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朗日说的是实话,在前线的将领们讳败为胜的事情太多了,谁都会竭力少报己方的损失,多报战果,像这样承认损失一千多人的,实际的损失肯定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眼见得自己的党羽被赞普的手下逼的说不出话来,赞悉若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开口了:“这样吧,那就派出一个使者前往南线,了解事情的原委之后,再做决定!”
“很好,就这么办!”芒松芒赞赞普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他的目光转到了自己的亲信身上:“朗日,你去吧!一定要把一切都弄清楚了,再做决定!”
“是,赞普!”朗日站起身来,向芒松芒赞赞普深深鞠了一躬。看到赞普这么快就把这件事情给钉死了,赞悉若突然有种自己中了圈套的感觉。
“大论,你该不会反对派朗日去吧?”赞普笑道。
“不,怎么会!”赞悉若强笑道:“朗日处事干练,是最好的人选!”
会议结束了,奴仆送来一只黑狗、一只白羊、一只猴子,巫师先折断了这三个倒霉的畜生的四肢,然后剖开它们的腹部,撕开肠子,最后才结束了它们的生命。最后巫师带着所有与会之人向天地神灵祈祷起誓道:“若心迁变,怀奸反覆,神明鉴之,同于羊狗。”在发完誓言后,众人才纷纷离去,唯有朗日和赞普留了下来。
“这次唐人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忙,否则也没有这么容易让赞悉若做出这么大的让步!”芒松芒赞赞普笑道。
“您说的是!”朗日笑道:“不过唐人在南线会不会真的——”
“没可能,唐人在剑南的兵力很少,而且想要从那边入藏太难了!那个王文佐应该只是一个以攻为守罢了!”芒松芒赞赞普笑了笑,脸色变得严肃道:“朗日你还有一个任务,你此番南下,如果可能的话与那个王文佐见一次面,表明我吐蕃并无与大唐开战的决心,看看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是否有做好进攻我们的准备。现在看来,东边与大唐的这一战很难避免,如果可能的话,南线最好能平静一点!”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