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王文佐拍了一下手掌:“卢先生,你另外写一篇,要文辞简单一点的,只要识字的人都能读懂的!”
“是,是!”卢照邻应道。
“记住,要多抄几份,每条船都要准备念信人,最好是会说每个地方方言的,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听懂上面写的什么!”
“三郎!”沈法僧终于忍耐不住了,他上前道:“笔杆子的事情都交给那些书生吧!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议,打仗终归还是要刀剑来解决!”
“是吗?”王文佐嘴角微微上翘,露出讥讽之色:“那好,你说说如果你是金法敏,会怎么应对?”
“我是金法敏?”沈法僧稍一思忖:“自然是分兵坚守险要,坚壁清野,以为长久计!”
“没错,金法敏很清楚,假如他和我们野战,一旦打输了,新罗的贵族和地方领主们就会倒向金仁问,那他就完蛋了。所以对金法敏来说,最可能的选择就是避免野战,分兵据守那些山城,让我们来进攻,消耗我方的锐气和兵力,等待出现转机。这个策略是很好,唯一的问题如果这么做,他即必须让手下的贵族们带着军队回去,守卫自家的山城。换句话说,他也就没法继续把这些贵族控制在自己手里了!”
“您的意思是,这些信会让金法敏不敢让那些新罗贵族回自己的山城?”沈法僧立刻明白了过来。
“嗯!”王文佐含笑点了点头:“我废这么大气力散布檄文肯定瞒不过金法敏的耳目,他得知后会有什么反应?自然是担心有人找机会背叛他,那应付背叛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呢?自然是把所有的人,所有的军队集中在自己手中,这不就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吗?”
听王文佐说到这里,在场的人无不恍然大悟,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兵?”沈法僧问道。
“等到倭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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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罗国都,金城。
“这张纸上的每个字都是谎言!”金法敏怒气冲天的宣布:“什么他有大功于国家,先王对他十分喜爱,其实原本打算传位于他,只不过是因为恰巧他在外,才被我逼迫先王传位于我。明明是先王从没有考虑过传位于那厮,否则就根本不会让他去唐国做人质!”
朝堂上一片静寂,每个人都眼观鼻、鼻观心,避免直面暴风雨的冲击。每个人都知道金法敏说的不假,金春秋当初如何传位于金法敏的情况,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都是亲眼目睹,但要说那信里全是谎言也不对,的确金仁问有大功于国家,金春秋也曾经在他和金法敏之间犹豫过。
“说说看吧!应该如何处置这个恶棍!”金法敏的目光转向贵族们;“国法无情,即便他是我的亲弟弟,也不能免罪!”
“陛下,请允许我先看看信的内容!”一个老人走出行列,他来到几案前,上面堆放着厚厚一叠信笺,他看了几封,发现所有信笺的内容是相同的,只不过来源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老人不解的问道。
“唐人派出了一些小船,航行到某个港口、集镇,把这些信笺钉在门板上,大声宣读其中的内容,然后离开!”金法敏强压下胸中的怒气解释道:“这些信笺都是沿海地区的守臣派人送来的!”
“这么说来,这里的信笺应该只是所有信笺中的一部分!”老人拿起信笺抖了抖:“不用说,所有靠海的集镇村落应该都有一份?”
“显然!”一个贵族叹了口气:“应该有些人把信烧掉了,或者干脆装作不知道!”
“他们还应该把听到这悖逆信笺家伙的舌头都割掉,免得流言散布!”有人冷笑道。
“那恐怕沿海的村落就都成哑巴村了!”
“胡说!”金法敏的眼睛喷出怒火:“你有没有看清里面写的什么?他诋毁我获得的王位是非法的?”
“陛下,金仁问需要一个借口使得他的叛乱行动看上去有道理,您要他怎么写:先王把王位传给了您,他是籍由唐人的兵力来篡夺王位?”
金法敏张了张嘴,最后憋出来一句:“那也不行!”
“好吧!”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管信上写的是否属实,反正消息散步开来已成定局,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金法敏眼睛转了转:“唐人不是有个使者在这里吗?可以把他杀掉,撒谎的人不得好死!”
金法敏的话立刻激起了一片反对声,所有的新罗贵族们异口同声的摇着头,这反而让金法敏更加恼怒:“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害怕这么做会激怒唐人断绝你们的退路?”
“陛下,杀唐使只会断绝您的退路,而不是我们的!”老人冷声道。
大殿上一片死寂,金法敏恶狠狠的盯着老人,而老人毫不示弱的予以回应,几分钟后,金法敏猛地站起身,转身冲下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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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留城。
卧室的阳台上,王文佐坐在摇椅上,双眼微闭,让阳光照在脸上,鬼室芸坐在他的身后,轻柔的替他按摩着肩膀。王朴一走进门,便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犹豫是应该进去报告还是等一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