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手,站起身来:“你们先慢慢吃,我先出去一会!”
当王文佐走进书房,将军们已经整齐就列,紧张的面容下隐藏着躁动,有事情?王文佐将其他的思绪抛诸脑后,他在首座坐下:“怎么回事?”
“长安有急信到了!”沈法僧双手呈上信笺,王文佐接过信笺,拆开封蜡,细看起来。
“吐蕃兵力调动,鄯州(今青海乐都)、廓州(今青海贵德)河州(今甘肃临夏)、芳州(今甘肃迭部)四州之地皆蒙兵锋,陛下令契苾何力督领各军迎击,然契苾何力年高病故,姑令刘仁轨代之……”王文佐看到这里便停住了,他直接跳到末尾,看了看时间:“哦,这么说来是去年秋末的事情了!先拿地图来!”
“遵命!”
侍卫拿来常用的地图,换上陌生的陇右地图,王文佐俯身观看其地图来,信中提到的鄯州、廓州、河州、芳州皆是位于河湟地带,从西到东差不多有六七百里,如此广阔的地段都有吐蕃军队的进攻,而唐军连契苾何力这种半退休的老将都拉出来了,显然吐蕃军队不是虚张声势,甚至这些行动都是明年更大规模军事行动的一部分。
“钦陵明年有大动作了!”王文佐看了一会地图,叹了口气:“河湟一带是一个很好的进攻发起点,如果那儿落入吐蕃人之手,不但陇右危险,河西恐怕也会不得安宁!”
“朝廷发这个来这里是什么意思?”沈法僧问道:“是不是要调大将军你去陇右?”
“那可不成,好不容易这边有了一点眉目,又把大将军调走了,那前面岂不是白忙了?”
“对呀!至少要等到大将军把乞四比羽打垮了再调动也不迟呀!不然大将军一走,乞四比羽又会猖狂起来,西边也未必能打赢,岂不是都没讨得好?”
长桌旁的将领们交头接耳,他们的态度是很一致的,不希望王文佐离开东边,原因很简单,这些将领本来就互不统辖,若不是王文佐,都没有什么把他们联系起来。如果王文佐被调走了,那等于他们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完全白费了。
“陛下没有下调我去吐蕃的旨意!”王文佐收起信笺:“而且刘公是我的老上司,攻战也许不足,守却是有余的。裴行俭平定突厥人之后,也可以接替刘公,你们就不必瞎操心了!”
将领们的私语平定了下来,但王文佐心里的那块石头却没有放下,他很清楚一旦河湟之地失守后,长安将会面临的军事压力,以及随之而来对李弘的政治压力,若是过往有自己来替他分担,而现在自己已经在万里之外,他能不能承受的了这种压力呢?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呢?毕竟没有天子的坚定支持,自己在东方进行的战争也不可能持续下去。
“黑齿常之!”
“末将在!”黑齿常之桌旁站起身来。
“你现在乘船前往登州,带一千骑兵,前往长安!”王文佐道:“我会写一封信,你把信带给陛下!”
“遵命!”
“你们都看到了!”王文佐伸手指了指长桌上的地图:“时间,我需要时间才能平定辽东,但我现在缺的就是时间,如果河湟的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天子调我回长安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我们可以现在出兵,两到三个月就能杀掉乞四比羽!”沈法僧道。
“现在出兵?你想我一半的士兵冻掉脚指头吗?”王文佐冷哼了一声:“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急,开春之前不能出兵!”
沈法僧懊恼的低下头,幸好贺拔雍他们还没来,否则他就要在这几位面前丢脸了。王文佐又考虑了一会儿:“今天就到这里吧!”
回到卧房,鬼室芸敏感的发现了男人的不快,她用手势让婢女退出屋外,送上茶水,温柔的替王文佐按摩肩膀:“怎么了,看你很不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就是吐蕃人又犯边了,估计明年开春河湟就要打大仗了!”王文佐叹了口气。
“你觉得大唐会输?”
王文佐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的确吐蕃人的胜算更大一些,大非川之败的损失没有这么快恢复过来的!而且钦陵的确是个难缠的角色!”
“你担心朝廷会调你回去?”鬼室芸心中咯噔一响,小心问道。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天子不会同意的,他已经和我有了约定!”王文佐叹了口气。
“那是——?”
“天子自己!河湟一丢,陇右和河西就都在吐蕃的兵锋之下,天子只有调更多的兵,转运更多的粮饷去那边。这么一来,长安关中都会对他不满,这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文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你是说有人会篡位?”鬼室芸问道。
“你不是已经把沛王带出来了?又有谁敢这么做?”鬼室芸问道。
“我是把沛王带出来了,但先帝可不止有一个儿子,就算长安没有先帝其他的儿子,也还有侄儿,长安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姓李的皇族!乘着我不在长安的时候,把事情都做成了,逼我接受既成事实,这么想的人也不是没有!我离开长安的时间越久,可能这么干的人就越多!”
“就是说你早晚还是要回去?那妾身怎么办?”鬼室芸幽幽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