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妇人长叹了一声:“按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些宫内的琐事不应该说出来的,但慕容将军忠肝义胆,当初为了那点圣上的骨血,便拿自家的性命去赌,妾身也就不把您当做外人了。便拿薪柴举例吧!天子亲政前我家夫人这边一个月能得到一石木炭,虽说不够烧,但若是只在内殿取暖,倒也还勉强;而天子重新亲政后,一个月只有七斗木炭,那就连内殿取暖都不够了,我家夫人只能搬到偏院的一间小房子住,好省下一点薪柴度日!除了薪柴,其他也是如此,这叫人如何过活?”
慕容鹉听那妇人的抱怨,屁股上却如坐针毡一般,当初他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见那位夫人和孩子,倒不是真的对这位可怜母子有啥关心,而是在当时的形势下,李弘被软禁着朝不保夕,而那夫人和孩子虽然平日里不受人重视,但却是天子在世唯一的男性子嗣。而现在李弘已经重新亲政,虽然那孩子依旧是天子唯一的男性子嗣,但李弘毕竟还年轻,随时可能生下新的儿子,那孩子和母亲的重要性自然大大降低,慕容鹉自然对其也就没那么关心了。此时再掺和进这种宫廷内部事务,很可能会激怒天子,惹来杀身之祸,就算是王文佐也未必救得了自己。
“咳咳!”慕容鹉咳嗽了两声,苦笑道:“夫人,您说的这些事情毕竟都是内廷之事,我和大将军毕竟是外臣,却是不好插手!”
“内廷之事?外臣?”那妇人笑了笑:“那当初慕容将军为何又冒死去见夫人?难道那时候就不是内廷之事?将军就不是外臣了?”
慕容鹉被问的张口结舌,他腹中的理由却说不出口来,那妇人叹了口气:“罢了,世上人都是趋炎附势的多,雪中送炭的少,我家夫人虽然有了圣上的骨血,对于大位,她也不敢多想,只是想着把那孩子养大,在宫中活下去而已。但反倒成了旁人妒忌的对象,平日里霜刀风剑,逼迫不休,所以才想到求到慕容将军门下,乞求施恩,却想不到亦是如此!”
慕容鹉被那妇人说的面红耳赤,口中呐呐,最后送那妇人离开时,他令人取来黄金四锭,送给那妇人道:“夫人,这四锭金子还请收下,用于补贴一二。非我故意为难你,不与你通传,只是眼下大将军与天子的关系着实有些特殊,在下着实不敢再将这件事情放入其中,只恐牵一发而动全身,生出许多事端来!”
那妇人见了黄金,面上露出喜色来,她向慕容鹉敛衽拜了拜:“有了这些金子,便是解了燃眉之急。妾身在这里代夫人谢过将军了!”
“不敢!”慕容鹉回了礼,将那妇人送出门外,方才回到家中。慕容夫人前来含怒询问:“夫君,这妇人是谁,你与她相谈这么久,还送她金子,莫不是你在外间养的女人?”
“你这女人,休得胡言乱语!”慕容鹉吓了一跳,赶忙将妻子拉倒一旁,将那妇人的来历讲述了一遍,最后道:“你相公我平日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吃这等无用的飞醋,这等话也敢乱说,让外人听了,小心性命!”
“原来是这么回事!”夫人也吃了一惊,她感叹了两声:“不过这也是奇了怪了,为何天子被软禁的时候她过得反倒还好些?现在过得还不如从前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慕容鹉叹道:“天子被软禁的时候,大权在裴皇后之手,裴皇后的心思都花在如何对付天子和杨贵妃上,根本就没把这位和夫人和公子放在心上。所以他们过得虽然清苦,却也还维持得下去;但天子复出之后,宫中的大权在杨贵妃手中,这位杨贵妃得天子独宠,偏偏生下的就一个女儿,没有儿子。你说在她眼里,这位公子是不是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哪天无声无息的死了才好!自然过得还不如之前了!”
“那你还送她金子?”夫人吓了一跳:“若是那杨贵妃知道了金子的来路,岂不会报复你我?”
“哎!”慕容鹉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既然当初拜见她们母子,有了利用他们的念头,无论如何便是欠了她们一份人情。今日她求到我家门上,我却不能答应她,也只能拿这四锭金子给她,权当是还了当日的人情了!”
“夫君你只顾着还人情,却不顾自家安危!”夫人抱怨道:“难道你忘记了先前在狱中的滋味?照妾身看,既然里你送了金子,便已经被牵连进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此事告诉大将军,这样杨贵妃若是将来报复,也好向大将军求情则个!”
“这——”慕容鹉闻言一愣,他没想到妻子居然提出这样一个建议来,但转念一想觉得也有道理,自己送金子是想着了结此事;可杨贵妃若是知道了恐怕会认为是自己插手此事。这种事情又是根本没法解释的,那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干脆把一切都告诉王文佐,这样一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成为了替王文佐效力的一部分,自然王文佐也有保护他的义务。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不错,也只能如此了!”
就这般,次日慕容鹉便带着名册,离开长安一路赶往陕州,拜见王文佐。
陕州刺史府。
“不错!”王文佐笑道:“我此番能这么容易解决沛王西奔,裴居道夺权之事,崔弘度你们几个留守长安的功劳最大;而在你们几人中,慕容鹉你冒险亲身返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