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普说的是!”论岩笑了起来:“只要是人,就会输,能够永胜不败的唯有天上的神灵!”
听到论岩的话,都松芒波杰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在当时吐蕃的话语里,唯有赞普是能与神灵并肩之人。论岩这么说显然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是呀!所以身为人,一定要谦卑行事,虔诚的供奉神佛!”都松芒波杰笑了笑:“对了,论岩,我记得你的爷爷当过大相,辅佐过我的先祖,对吗?”
“不错!”论岩点了点头:“不光是我的爷爷,我的曾祖,曾祖父的父亲也都当过大相,为您的先祖效力!”
“哦?有这等事?”都松芒波杰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那你的父亲呢?”
论岩的脸上流露出屈辱的神情,他摇了摇头:“禄东赞去世后,他也曾经想要出任大相,但输给赞悉若了!因为这个,他老人家郁郁寡欢,一直身体都不太好,五年前就去世了!”
“这可真是遗憾呀!”都松芒波杰叹道:“为什么会这样呢?你的父亲应该比禄东赞年纪大很多吧?就算当上大相也当不了两年,为啥当初赞悉若不能让一步呢?反正他就算现在出任大相也还很年轻呀!”
“让一步?”论岩冷笑了一声:“噶尔家的人早就把大相当成他一家的囊中之物了,就算明早赞悉若不当了,接任的恐怕还是噶尔家的人,又怎么会让我父亲!”
“大相是噶尔一家的?那不可能!”都松芒波杰冷声道:“赞普从贤德之人中选出一人,替自己治理国政,这才是大相,岂有只从一家中选的道理?论岩,我可以告诉你,赞悉若之后,国中大相绝不会再从噶尔家族中出现了!”
“绝不会是噶尔家族中人?”论岩小心的看了看赞普的脸色:“那钦陵他?”
“绝不可能!”都松芒波杰的口气斩钉截铁:“且不说他常年在青海领兵,几年也回不来国都一次,怎么能为大相?只算他这次惨败给唐军,就更不可能出任了,吐蕃的大相不能让一个败军之将出任!”
“对,您说的对!”论岩闻言大喜,他深吸了口气,小心问道:“那赞普您觉得下一位大相应该选谁?”
“应该选谁?”都松芒波杰笑了起来:“首先他必须忠诚于我!”
“是,是!”论岩应了两声:“这是自然,身为大臣,自然应该忠于赞普,那其二呢?”
“自然够强,能是能把赞悉若拖下马!”都松芒波杰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不然的话,以赞悉若的年纪,再当二十年大相也不稀奇,我都未必等得及了,何况他?你说是不是呀?”
“是,是!”论岩听到这里,眼睛里已经闪现出希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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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
草甸上,战斗已经告了一个段落,喧嚣的战场渐渐平息了下来。这里天色黑的早,不过下午五点多时间,天色就有些黑了。天空薄云如纱,星星则忽明忽暗地闪烁,苍穹似盖,笼罩四方,远处有黑烟冉冉升起,又渐渐被山风吹散开。
“水,水,快拿水来!”阿至罗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他掀开自己的面甲,从仆役手中抢过皮口袋,灌了几口,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剧烈的喘息道:“这些狗奴,还真的硬呀!我带着骑队已经反复冲突六七次了,步阵依旧宛然不动,当真是如铁一般男儿!”
“那为何不迂回到其侧背击之?”大庭怀恩问道。
“哪有那么简单!”阿至罗已经缓了过来些了,他从军奴手中接过两块干酪,一边大口咀嚼,一边苦笑道:“你这里只能看到第一列,后面还有第二列、第三列,吐蕃人的步阵中还夹有骑队,若是迂回,一不小心就陷入阵中,回不来了!”
“看来同样是吐蕃人,钦陵所领的和他弟弟领的还是有区别!”大庭怀恩道。
“那是自然!”阿至罗此时已经缓过来了,此时一阵风吹来,吹到他被汗水浸透的戎衣上,透骨生寒。四下到处都是低矮的树丛,很容易见到一对一对亮闪闪的眼睛朝这边张望,阿至罗不禁打了哆嗦:“怀恩,你看看那边,那么多亮晶晶的都是什么?”
“应该是当地的豺狼吧?”大庭怀恩用不那么确定的语气:“白日里两军厮杀留下尸骨遍野,正好给他们准备一顿好食!”
“狗东西!”阿至罗骂道:“要不要去驱赶一下,大伙儿万里而来,总不能连个全尸都留不下吧?”
“对面的吐蕃人还没赶走,你去赶豺狼,岂不是自寻死路?”大庭怀恩苦笑道:“还是算了吧,等打赢了吐蕃人,再收拾尸骨,祭拜祈福不迟!”
“那怎么成!”阿至罗跳起身来:“这一仗谁赢谁输还不知道,要是打个七八天,岂不是尸骨都让豺狼都啃完了!最多我和吐蕃人说一声,大家白日厮杀归厮杀,夜里各自收拾尸骨,互不攻击便是!”
“哎!”大庭怀恩想要阻止,阿至罗已经叫上通译和几个从骑打马去了,哪里还来得及。阿至罗打马行了百余步,只见远处点点蓝色的磷光则像星星般闪动,皆是地上的鬼火。他想起来时路上听说的那些传说:此地本是古时战场之地,也不知道有多少健儿葬身此地,想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