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出门遛马,回来的时候就剩下了傅琛与唐瑛。
元阆到了城门口便辞别二人, 径自走了。
唐瑛注视着他的脸色, 奇道:“大人, 你惹的二皇子不高兴了?”
傅琛悠悠反问:“不是你吗?”
“我?”唐瑛震惊了:“难道我是张二就刺激到他了?”她跟傅大人现在说话没什么好遮掩顾忌的,玩笑道:“要不我就假作被他招揽, 去二皇子府为他效劳?”
傅琛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他想的可远远不止招揽你。”
“难道还想让我做夫人不成?”
元阆请旨的事情传到唐瑛耳朵里,她当玩笑话说的,哪知道话一出口傅琛的脸色就不对了。
傅大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眼风里都能射出小刀子:“你迫不及待了?”
“冤枉呐!”唐瑛在马上差点被他吓到:“我尚在孝中,何谈婚嫁?”她促狭道:“再说, 二皇子与他府里那位唐小姐正浓情蜜意, 我可不准备横插一杠子。”
傅琛心道:你还不知道吧,二皇子已经疑心府里的是位假小姐了。
不过他暂时不准备揭穿此事,反而拐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你放心吧, 这阵子大长公主都没空再找你的麻烦了。”
“大人做了什么, 让大长公主腾不出手来收拾我?”
傅琛隐有笑意:“桓延波的罪名快要议定了, 我又……不小心封了她的鸳鸯楼,她应该焦头烂额无暇顾忌你了吧。”
唐瑛的三观都要被刷新了:“大人是说, 鸳鸯楼背后的主子是大长公主?她一个公主做女人的肉皮生意,简直让人不耻!”这时候她来自于唐大帅耳提面命的教育观又出来作祟:“身为皇室公主,不思为女子谋利,改善女人的处境,还要拉女人跳火坑, 不怪能教出桓延波那等狠毒的蠢货!”
傅琛抚额,甚至在唐大小姐指责大长公主的时候,莫名升起一股自惭形秽的情绪。
他们这些人,都是权利中心的棋子,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什么官场上的脏烂事儿都经见过,连大长公主都不能例外,虽然是南齐最有权势的公主,却也时刻为自己准备着后路,从不敢将自己的后背毫无防备的露给别人。然而唐大小姐光风霁月,与他们这些人都不同。
她没有经历过权势的洗礼,至今对权势也是嗤之以鼻,才能对二皇子妃的位置毫不动心,也敢毫不犹豫的助四皇子一臂之力,在金殿之上对大长公主步步紧逼。
傅琛心想:这样鲜活的人,就如同一不小心闯进京城这潭政治浑水里的小鱼,真让人心生怜意,怕她不小心被宦海风浪拍死。
那傻丫头慷慨激昂完毕,似乎对自己一时情绪激动还颇有点不好意思,忙讨好的向他拱手行礼:“多谢大人替我挡刀子。不过大人为我得罪了大长公主,我心里过意不去,若以后大人但有需要搭把手的,属下在所不辞!”
傅琛抬抬下巴:“来了——”
傅府近在眼前,但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车夫青衣小帽,是个年轻的小厮,跟车的是两名丫环。
唐瑛不明所以:“什么来了?”
“本官为你挡刀子,现在需要你搭把手的时候到了。”
唐瑛还在愣神,傅大人一夹马腹到了府门口,利落的翻身下马,隔着车帘唤了一声“娘”,丫环撩起帘子,扶着车里的中年美妇下车。
在外冷若冰霜的傅大人似乎春回大地,带着温和的笑意亲自去扶中年美妇,还回身亲切招手:“瑛瑛,快过来见过……我娘。”
唐瑛:“……”大人您吃错药了吧?
中年美妇原本一脸愁绪,循声望去,见到马上傻呆呆的小姑娘,身上还披着儿子的玄狐皮大氅,又听儿子这般亲切的叫法,顿时笑意布满脸颊,连声音里都有压抑不住的激动:“儿啊,你你你……”
傅宪夫妇仅此一子,偏偏因为自己年轻的事情影响了儿子的仕途。他当年检举过同族堂兄贪渎是一片公心,后来被傅家除族也是问心无愧,敢做敢当。但牵连到儿子的前程就……实非所愿了。
自从傅琛殿试被除名,转头投入禁骑司,扶摇直上,很快从家里搬出来,父子俩便不大见面了,逢年过节傅琛回家,做父亲的总觉得愧对儿子,也极少多说什么,远不比小时候开蒙,傅宪忙完了还会盯着儿子写功课来的亲密。
傅夫人担着两头的心事,既怕丈夫为此而煎熬,时常开解,又怕儿子心里生了疙瘩,更兼着傅琛年纪也不小了,亲事无着,每次提起此事他都左推右挡,生生把自己蹉跎成了大龄剩男,每次来看儿子,不知道都要生多少愁心。
没想到今日傅琛却当众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含笑小声道:“瑛瑛面皮薄,娘您别吓着她。”
唐瑛翻身下马,向傅夫人行礼,便被傅夫人亲热的拉着手不放,不小心摸到她掌心的茧子,顿时眼圈就红了:“孩子,你这是受了多少苦啊?”
唐瑛:“……”
糙汉子是没办法理解感情丰沛的中年妇人的泪点。
傅琛见她傻呆呆的模样,被他亲娘拉着就好像给上了重枷,手脚都没地方搁了,生生忍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