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刚过, 东宫还未传出噩耗, 傅琛与唐瑛都得了三日假期, 安排了司署公务, 剩下的时间都可以自由支配。
在宫里轮值,身上担着责任,神经一直紧绷着,唐瑛都怀疑自己睡着了也睁着一只眼睛, 免得遗漏了什么要紧事情。
她从宫里出来的第一件,便直奔陛下新赐的府邸里转了一圈, 南齐帝赐宅子的时候连仆从也配备齐全了,新任的管事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姓白名胜,弯着腰跟前跟后的介绍,嘴皮子功夫都快赶上房产中介的推销员, 历数这座宅子的好处, 从风水到景色到厅堂布置, 简直无一处不好,无一处不妙。
唐瑛:“白管家说这宅子风水极佳, 我还想问问它的上一任主人去哪了?”
白管家:“呃……”上一任主人进了禁骑司就再也没出来,最后大概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也不知道被扔到了什么鬼地方这种事情让他怎么接话?
原主宅子收归国有,他们这些辗转发卖来的罪仆被重新分配进来,偶然听说此宅旧主获罪之后,妻妾儿女逢万寿节大赦四散飘零, 他为着讨好新主,嘴里跑马一不小心跑的有点远。
“大人,都是小人胡扯八道,您别当真!”白胜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向唐瑛磕头。
禁骑司凶名在外,被分过来的时候听说这位是凤部新任掌事,白胜便心头打鼓,生怕侍候不周被送进去,刚见面还心中惴惴,哪知道新主子笑的和气,渐渐便放下了戒备之心。
“起来吧。”唐瑛也不是故意难为人,纯粹是因为她自己已经有个胡扯八道的毛病,那也是心里有谱不会扯的漫无边际,哪知道陛下新赐的宅子管事比她还要能扯,这就需要敲打了。
白胜拍拍膝盖上的土,总算老实了:“多谢大人。”
唐瑛:“有件事情我得提前说明白,我最讨厌听到假话,往后这种粉饰太平拍马屁的话少讲,若是连老实话也不愿意讲,那就做个哑巴好了!”
白胜“唰”的捂住了嘴巴,一脸恐惧的点头——新主子果然是从禁骑司出来的,一言不合就要割舌头毒成哑巴,太可怕了!
外间早已经把禁骑司妖魔化,更何况这些随着主子获罪而身不由己的罪奴们,更怕旧事重演,漂泊无依。
唐瑛还不知道府中管家对她的话领会错误,并且以此为依据将主子的喜好传达给府里每一位仆从,不出半日时间,新上任的凤部掌事、长宁郡主宅中仆从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谨言慎行不敢稍有行差踏错。
张青初次踏进唐府,还对宅中仆从规肃的行止赞赏不已:“真没看出来妹子你治家也有一套,比老爷治军也不差着什么了。”
唐瑛便将府中库房钥匙全交给他:“陛下的赏赐都在这里,你跟白管事去清点,往后这钥匙就留在你身上,府里开支都从你这里支。”她整日在外面忙,哪有功夫管府中琐事。
张青:“你倒是会偷懒。”不客气接了钥匙。
年轻男女,没听说长宁郡主还有兄长,白管事不敢多嘴探问,紧闭着嘴巴,但挡不住两只骨碌骨碌转动的眼珠子都透着好奇的光,惹的张青不由笑了:“白管事不必紧张,我是小姐家中旧仆。”
唐瑛纠正:“义兄,以后称公子。”
张青听到“公子”俩字,手脚都没地儿放了,骇的直笑:“你可别,什么公子?白管事要是瞧得起我,叫我名字即可。”
唐瑛皱眉,被他推着出门:“才去了禁骑司没几个月,我怎么瞧着你越来越吓人了?咱们自己也有家了,是时候该跟傅大人商议搬家事宜了。”
白管事哪里敢托大,直等唐瑛出门之后,才小心翼翼道:“张公子,不知道大人搬家,可要小的们搭把手?”瞧着这位张公子倒是和气好说话,竟然还敢左右长宁郡主,他当即就决定牢牢巴着张公子,免得以后行差踏错丢了小命。
张青实在不能理解白管事战战兢兢的态度:“白管事不必拘谨,大人最是心软怜下好说话,你不必听到禁骑司三个字便害怕。”
白胜心道:大人那是对您心软吧?怜下也只针对您一个吧?
他挤出个僵硬的笑容:“以后还要劳公子在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若是小的有做的不到的地方,还请公子一定不吝指教。”
张青:唐府的管事别的都好,就是胆小如鼠,说话太过客气。
他留在府里跟白胜清点陛下赏赐,登记造册,才干了一半,就有人上门拜访,却是二皇子亲来送东西,后面拉着几大车东西,据说是唐莺初入京时陛下及各宫里的赏赐,当然那时候大家都不知道唐小姐是假的,赏赐也是给唐尧之女的。
正主归位,二皇子便以“送东西”为借口亲自过府拜访。
张青将人迎到客厅,自有丫环奉茶。
他也很是为难:“此事小姐没发话,我却不好作主,若是擅自收下,只恐小姐回来要生气的,不如殿下先拉回去,待我禀过小姐再做决断?”
二皇子在万寿节的宴席上听到唐瑛被封为郡主,且顶了元姝掌凤部,心里便开始拨起了小算盘,反正就算她拒绝了婚事,也没必撕破脸皮不来往。
他深谙处事之道,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