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琛似乎全然不畏人言, 只是来去匆匆,面色更冷。
凤部与凰部时常有公务需要共同协作, 唐瑛有时候忍不住去想, 傅琛听到背后那些流言与指责, 不知道心中有何感想?
不过禁骑司如今臭名昭著, 她的名声比起傅琛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有人背后骂她是东宫爪牙, 太子尸骨未寒, 她竟然对太子的嫔妾下手。
入春之后,京都连着下了好几场雨,每日阴雨绵绵冷入骨髓, 禁骑司的牢房里更是一股子**潮湿的霉味, 经久不散。
太子葬礼之后,朝中群臣纷纷上疏,向南齐帝举荐继任的太子,不外乎是从南齐帝的几名成年皇子之中挑选。其中二皇子呼声最高,其余几名成年的皇子也有人保举, 就连如今在刑部行走的四皇子都有几名官员上疏, 倒是又引的南齐帝大怒一场,当场下令将好几名踊跃发言的官员拖出去庭杖,棍子打在人体之上的声音刺激着早朝殿内的众多官员,让他们开始悄悄揣摩南齐帝的心思。
自从太子薨子之后,南齐帝好像得了失心疯,三不五时便要砍杀一批官员, 庭杖更是家常便饭,令胆小惜命的官员们都开始战战兢兢,只求能平安度过一天。
连着接过好几次继任太子之事,开口的官员没一个能讨得了好,再加上最近元奕时常被南齐帝带在身边,众臣不免要想:难道陛下想要越过诸皇子立皇孙做继任储君?
不出半个月,南齐帝在朝堂之上宣布立元奕为皇太孙,继任储君之位。
一时之间,群臣物议沸腾,还有不怕死的拼死谏言,力陈太孙继位的不确定性,连还逗留在京中未曾离开的藩王来使都抬了出来:“……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如何威服四海?陛下何不三思而行?”放着诸位成年皇子弃之不用,非要立个黄毛小儿做储君,这不是给各地藩王及属国以可乘之机吗?
但南齐帝对此统统听不进去,排除万难一意孤行立了元奕做储君,并且召禁骑司凤部与凰部主事之人前来。
傅琛与唐瑛先后到达御书房,与他见过礼之后,又向元奕行礼:“见过皇太孙!”
元奕示及加冠,比起成年的叔叔们,他还是个小小少年,只是太子的薨世到底在他面上留下了痕迹,面上是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冷静:“傅卿与唐卿请起。”
南齐帝开门见山:“朕召你们二人来,是有事吩咐。”他略停两秒,才缓缓道:“自从太子身体每况愈下,朕怕他继位之后要披荆斩棘,便计划裁撤禁骑司。但如今却不好按先时的计划走了,皇太孙年幼,两位卿家这些日子想来没少听关于太孙继位的种种逆悖之言吧”
傅琛道:“臣只听从陛下旨意行事,其余杂言尽不入耳。”
南齐帝注目唐瑛:“唐卿,你以为呢?”
唐瑛心想,傅大人已经表过忠心了,我再跟着表忠心既脱不了拍马屁之嫌疑,更有敷衍之意。她索性拐个弯:“微臣一向在民间生活,只知道民间老翁交托家业,都是交由嫡子长孙继承。民间老翁尚且如此,何况陛下?”
陛下难道还比不上民间当家的老翁?
她这句话大大取悦了南齐帝,引的他难得露出几分笑意:“果然唐卿忠君爱国!”他捋须道:“既然两位卿家都觉得皇太孙继位储君没有问题,此后可愿意效忠太孙?”
唐瑛敢打包票,南齐帝这是强硬的向她跟傅琛要一个保证,保证效忠皇太孙,而不是用民主的态度询问“喂两位亲看我孙儿聪慧能干,可愿意辅佐我孙儿继位?”她一旦拒绝,恐怕等着自己的就是死路一条。
傅琛率先向着元奕的方向跪了下去,唐瑛随紧其后,也赶紧对着元奕跪了下去,生怕表态迟了引来南齐帝的疑心。
南齐帝静静观赏禁骑司两人向元奕效忠的场面,那张早已被岁月侵蚀的犹如老树皮也难得展颜,露出一点欢愉的笑容。
他老了,鬓角的头发白了一大半,近来精气神大不如前,有时候批着折子就犯困,奏折上还有睡着之后留下的朱笔印迹,发下去之后朝臣惶恐,暗中猜测帝心,自察自省近来所为,生怕接到抄家的旨意。
“既然你们愿意如同效忠朕一般效忠皇太孙,跟皇太孙出去吧,朕要去歇歇了。”
三人告退。
元奕在前,傅琛与唐瑛在后,两人飞快交换个眼神,亦步亦趋跟在了皇太孙身后。
皇太孙比起几十年高从帝位的南齐帝来说,到底威严差了一大截,出得御书房他便邀请二人:“两位大人若有暇,不如去东宫小坐?”
两人并不反对。
南齐帝的意思便是给他们换了个新主子,将禁骑司交到皇太孙手上,作为新上司与老员工,还是需要互相熟悉一番,免得干起活来出现不必要的摩擦。
元启活着的时候,傅琛也来过不少次东宫,如今再看却觉得侍候的宫人似乎少了许多,隐含着萧瑟之意。
皇太孙笑笑:“傅大人是不是觉得东宫冷清不少?”
傅琛:“太孙明鉴。”
皇太孙道:“自上次皇爷爷杖杀不少宫人,再加上禁骑司拘禁了一部分东官属官与内眷,是冷清了些。”
唐瑛不了解元奕,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