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子!王娡抖着手,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她生了两个女儿才有一个皇子傍身,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刘启转头扶起馆陶,“皇姐不必如此。阿娇何错?她心思聪敏宽和,不过人心险恶。”
人心险恶!
王娡瘫坐在地,不敢置信的看向刘启。这话,可是说她?
刘启看见王氏哭泣,想到的是齐玉通红的眼。越是想起齐玉,就越是厌恶王氏。
是要有多毒的心肠,才教的连垂髫小童都知道咒人去死?
王娡只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失去位份,儿子被夺走,甚至陛下在降罪于她的时候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一败涂地。
王娡抱着鼻青脸肿的刘彻,恸哭失声。刘彻不断挣扎,王娡只是拼力拉住他:事已至此,绝不能再惹陛下厌弃!
她哭的刘启心烦意乱,一直想起栗姬昏迷前那一场痛苦的发泄。
越想越心疼。
赵侍人极有眼色的带了人等在王娡母子身边。
刘启起身欲走,馆陶叫住他,“陛下欲往何处?”
“玉堂殿。”
“恰好皇姐也想去看看,陛下不若一起?”
王娡跪在冰凉凉的地上,听那决定了她命运的两人几句话便谈妥一同去看望那折辱过她的人。
她软倒在冰冷的地上,看着刘启与馆陶走出去,看着刘启留下的宫人强行带走了刘彻,她只呆呆的坐着,直至自己的身体也变得一片冰凉。
凭什么。王娡多年养尊处优保养良好的手,手心处被长长的指甲扎的鲜血淋漓。
刘启带着宫人,馆陶拉着陈娇,将将走出上书房,就听宫人忙忙的报喜:玉堂殿栗夫人,醒来了。
被自己宫人扶起来的时候,王娡整个人都在细小的发着抖。
亲近的宫人凑在她耳边道:“美人,栗夫人醒来了。”
一声美人,提醒她已经被降罪的事实。王娡忽的伸出手,握住那宫人相扶的手臂,嘶哑着嗓子道:“回,猗兰殿。”
就算堕入阿鼻地狱,她也一定要将栗姬拉下去。
王娡眼神近乎疯狂,神情却平静至极。
齐玉醒了不多时,勉强吃下了苦到哭的药,她身子乏的很,吃了药便睡下了。
再次醒来,刚好撞上刘启与馆陶来看她。
馆陶进来先笑了,“果然陛下待栗夫人不同旁人,陛下一来,栗夫人便醒了。”
刘启轻肃了脸,“阿玉。”便不再出声。
馆陶见齐玉就要起身行礼,立刻上前按了她的手,“栗夫人不可。你身子未好,陛下也是不舍得你此刻劳动的。”
齐玉自也是不想动的,装个样子罢了。她也知晓馆陶是在向自己示好,否则以她大长公主之尊,根本用不着称她一声“夫人”。
齐玉向馆陶笑笑,“借公主吉言。”算是接下这示好。又看向她身边明媚的小少女,“小翁主也来了?这真是……折杀我了。”
陈娇大大方方站齐玉面前,“栗夫人好。我是小辈,夫人是长辈。长有疾,理应看望。夫人要快些好起来才是。”这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有趣玩伴的母亲,与一般后宫女子可不一样。
“小翁主真是聪慧明事理。难怪得太后与陛下喜欢。”
自是一片其乐融融。
刘启轻咳一声,“馆陶。”
馆陶何等样人,立刻猜出是要说些私房话,“看我,出来这许久,母后那里还有些事,这便回去了。”
馆陶带着陈娇施施然转身离去,临走,不忘邀齐玉约好了病好了同去赏花。
馆陶公主的赏花宴,在长安贵戚中也是极有名的。
齐玉笑着答应了。
馆陶母女俩走后,两个人有一瞬间的尴尬沉默。
齐玉倒不觉得气氛尴尬,刘启简直是如坐针毡。
过一会儿才温声问道:“你身子可还好?”说完就想打自己一巴掌,人家床上躺着呢你问这个。
讨打不是。
齐玉也很直接的答,“尚可。”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刘启这几天心力交瘁,眼底下有淡淡的青黑,可见是累的狠了。
齐玉身为一名合格的后宫妃嫔,见状表示了下自己的关心,“陛下不要太过担忧,自己身体重要。”
刘启一下抬头,一点笑意隐隐约约在他面上浮现,“你和从前,感觉并不一样。”从前的栗姬,关心都夹在嫌弃中。
“人总是会变的。我变了,陛下也变了。”齐玉闭了闭眼,谈恋爱真是件难缠的事。
动不动就要上感情线,她心好累啊。
刘启有些难过,见齐玉像是困了,也顺势避过这个问题,“你暂且休息,我……回宣室殿去。两个孩子就先放在母后那里,你也放心。”
刘启最后不放心的看了齐玉一眼,她眼睛闭着,眉头微皱,像带着无限的轻愁。
刘启心中微怔。栗姬这副模样他并不熟悉。
刘启更习惯的,是栗姬张扬美丽的样子。
他心里不觉惊了一下,自己的栗姬,也有这般脆弱的时候。
还是说眼前这人,真的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栗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