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嘉礼可成。
龙凤朱翠冠,深青织成(注1)裙。贵妃头戴凤冠,内穿青纱中单,腰饰深青蔽膝,下穿青袜青舄。
领、袖、裾均是红色镶缘,上缀云龙纹样。
金线的凤纹暗绣蜿蜒于上,裙裾缀着的东珠熠熠生光。
一身华贵逶迤行过,渐次而上。
皇帝一身大朝服,腰挂金龙凤革带,下穿红袜赤舄。纱袍用绛色,衬里用红色,领、袖、襟、裾均缘黑边。下着纱裙及蔽膝也用绛色。颈项下垂白罗方心曲领一个,另挂佩绶。
观礼百官心中皆是震惊。虽是贵妃册封,竟比皇后嘉礼也差不了几分了。
一身穿戴加上头冠分量十足,可把齐玉压的实实的。若不是机缘巧合得了异草,她这只弱鸡怕是撑不过册封礼。
皇帝眼里泛着喜意,看着他的神女穿着他准备的衣裳,行过一级又一级台阶向他走来。
这是他的神女,他的贵妃。
真好。
不会像他的母后一样招惹无数姘头,不仅害死了长兄,还害得父皇忧郁而死。
皇帝厌恶极了太后,恨她的水性杨花不知廉耻,恨她让大景皇室蒙羞。也怨恨自己的父皇英明一世,却连个女子都管束不住。
当仙人托梦告诉他,天命之女因他而来,让皇帝内心如何不欣喜。
那是只属于他的神女。
走得近了,更近了。
贵妃一张芙蓉面上微有汗意,皇帝见状忙上前相扶。心里埋怨自己思虑不周,神女身子虚弱,应当早些去扶的。
百官见状,愈加恭谨。
一场册封礼结束,齐玉已经浑身湿透。趁这个空儿换下沉重礼服,接下来还有一场命妇朝拜。
外命妇入宫朝拜照例是真红大袖衣,以红生色花罗为领子,红罗长裙。
贵妃一身红霞帔,红罗褙子,白纱裤配红色裙。
命妇们按照品级有序参拜。齐玉听从观礼嬷嬷的指引,一样样做齐。
嘉礼既成,赐宴百官。
皇帝与外臣一处,齐玉自然和命妇们在一处。
原本命妇赐宴应当由太后主持,然而太后称病,这事儿就这么撂下了。。
众人也明白太后和贵妃之间的恩怨,于是各自缄默。
宴席上便发现,不少命妇都带了自家待嫁女儿前来,这些小丫头身上没有敕封诰命,是以方才参拜时不得进入。
命妇们也是赌一把。宫中许久没有正经主子,眼看着皇上把这位捧上了高位,万一万一看上了自家女儿,岂不是飞上枝头?
齐玉瞧得门儿清,也不在意她们的打算。
人往高处走,何况面对的是滔天的富贵。
忽地一阵小小的波澜,又很快平息。
众命妇定睛一看,赶忙拉住自己身边的女儿出席跪拜:“臣妇臣女见过皇上。”
竟是皇帝亲自前来。
这些命妇小姐不禁掂量了下贵妃在皇帝心里的分量。
确实是荣宠。
皇帝显然是喝多了,脸庞微红,一脸傻笑。
“起吧。”
又拉着齐玉的手,“贵妃今日甚美。”
底下跪着的粉衫少女一口银牙咬碎:狐媚子!
心中恨极了贵妃。
粉衫女恰好是太后侄女,一贯把自己当未来皇后看待,一厢情愿以为皇帝后宫空虚乃是等她入宫,好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须知皇帝压根儿不知道她是哪一号人物。
皇帝来看了一眼就要回去,走时还依依不舍。
齐玉眼睛一横,皇帝就怂了:“贵妃身子不好,莫要累着;我这便回去。”
这一声“我”,又是惊掉众多眼珠。
贵妃懒懒应了,皇帝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宠妃架势初露锋芒。
宴席过半,齐玉表示自己不胜酒力,众人恭敬起身送大神。
出去吹了吹风,人清醒了不少。
齐玉扶上宫人的手,裹了裹领子:“去耳房。”
方才席间出去的那些小姐们,如今已经有一位抓住了机会。
并且,似乎还成功了。
宫人一路打着灯,曲曲折折的小径越走越让人心慌。越是走近耳房,宫人头上冷汗愈下。
耳房里声音暧昧异常,显见是男女情事。
这宫里头
正经的男人可只有一个。
冷风一吹,人的头脑越是清醒。
齐玉站定在门外,对里头喘息声响状若未闻。
宫人已是吓得跪了一地。
半晌,贵妃才出声:“回吧。”
声音轻缓,丝毫不会惊动里头那对男女。
宫人心里突的转出一个念头:贵妃也是可怜。
自己的册封礼上,搞出来这种事情。
一行人沿着曲折小径原样返回,一路上静默无声。
回到景阳宫,宫人俱是大气不敢出。
“怎么,怕我拿你们出气?”
齐玉坐在妆镜前,看着贴身宫人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笑了。
“放心。”
“都听好了,你们主子如今是宫里头一位,就算日后立了皇后也照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