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解放绿的脸绿了。
“让一下,我捡牛粪。”
小路把牵牛绳托付给了解放绿的狗腿子一号,自己背着背篓自顾自的捡牛粪。
那一身味儿,慌得解放绿连忙往边上躲。
新鲜牛粪是捡不起来的。小路有心赶这得势的地痞流氓,可劲儿往他的位置挤,想把他从齐玉身边挤走。
这地痞垂涎小玉已久,怎么会看不出小路的心思,直愣愣的站着不动:“你这个同志怎么回事的,乱挤人?”
“你踩在牛粪上了,耽误我为革命捡牛粪。”
地痞没声了。
他本就是没什么文化的地痞流氓,小路一拿出来为革命这么大的理由他就没话反驳了。
“捡!赶快捡!”
小路心里嘀咕:可不得赶快捡,队里食堂快开饭了。
再不赶快,怕是饭都吃不上几口。
狗腿子一号兴许是没意识到自己手上的牵牛绳是多大的嘱托,径直放开了手上绳子跑来跟自己头儿打情骂俏:“主任”
他主任挥斥方遒:“怎么的?”
齐玉看得分明,那一挥手正中老牛屁股。
她心里为这群人捏了把汗。
这可是头烈性子的疯牛。就算人家已经拉了一路拉到虚脱,那也是拉死的老牛比人强。
瞅准这个机会,齐玉就松了手。
老牛已经蔫蔫的了,骤然受惊,又猛地感觉到自己的尾巴扫在屁股上的久违触感,蹭一下就兴奋起来了。
这时候一甩头,感受到鼻腔一阵不受束缚的舒爽,老牛心情是自由自在。
人群中爆发一阵惊呼:“牛!牛疯了!”
小路还没捡完牛粪,这牛就撒开了欢儿。
什么叫突生变故?
这就叫突生变故。
变故就是本应陆陆续续下工回来去食堂吃饭的村民,惊慌失措的发现村子里多了一头红着眼乱窜的疯牛。
“哪个孙子去放的牛?哪个!“
村长慌得脚后跟打拐,刚把孙子往自家老太婆怀里一塞,赶紧来找人围堵老牛。
这时间食堂人最多。
村长跑到食堂,看见小路背着背篓,地痞主任杵在两个知青娃娃中间,气得破口大骂:
”保卫主任!你娃儿烂了眼了!队里的牛都疯了你还不知道干正事!“
见天眼馋那个知青小姑娘,自己都不嫌烦的哦!
地痞主任遭这一通骂,蔫头耷脑招呼狗腿子们收拾家伙。
一圈青壮劳力或是手持锄头棍棒,或是手拿麻绳网子,将这老牛围在中间。
期间老牛左冲右突,终于无法突围,被围在食堂不远的小广场中。
小路略带紧张,拉着齐玉围观事态发展。
他俩身上一股牛粪味儿,村民妇女怕是心下嫌弃,都离他们远远的。
齐玉发现之后,嘴角直抽。
那老牛原本不过是烈性,怕是今天吃食的时候吃错了草才神经错乱发了狂。
村长心里直叫苦:一头牛顶四五个壮劳力,这下一疯,怕是损失大了。
难受啊。
一群人围而不攻,眼见就僵持了下来。
”今天谁放的牛?站出来!“
村长心里憋着气,只差当场骂孙子。
牛粪味儿出卖了小路和齐玉。
村长看见是这俩知青娃娃,内心老泪横流。
只听见齐玉脆声道:“叔,这牛今儿拉肚子,本来已经没力气了。”
小路跟着转头。
“不信你看小路背的这一大背篓牛粪,全是今儿下工那会儿拉的。”
小路忙接话:“是啊,篓子都装不下了。”
齐玉继续道:“后来都到牛棚了,主任非拉着我不让走,这牛才发疯了的。”
惊了。
男默女泪。
保卫主任垂涎人家小姑娘,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齐玉这话一说出来,等于是下了判决书。
村长一脸恨铁不成钢:“铁蛋你个天杀的!”
地痞主任慌得争辩:“那牛绳、那牛绳明明还被人拉着的"
身边的狗腿子一号脸都白了,忽然跳出来大喊:”我看见了!主任手打着牛屁股,那牛就疯了!“
当时被小路托付了牛绳的狗腿子一号只觉得那简直是催命索,只想把自己摘干净为好。
被狗腿子一号这么一提醒,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声音附和:”我看见了“”好像就是手打着了“”对,就是主任!“
众人义愤填膺。
保卫主任浑身抖如糠筛,冷汗直流。
村长叹气,”铁蛋,去吧。“
这就是要他亲手解决那头疯牛了。
保卫主任已经没了那副挥斥方遒的气派,脸色白成一张纸,连身上的解放绿都失了颜色。
那头牛虽然疯了,可到底是大队财产。
这个年代,毁坏公有财产可是要死人的。
保卫主任抖抖索索捡起村中屠户以前使的杀猪刀,心里闪过一丝悲凉。
这群人和眼前的村长,分明是要他去送死呀!
可他已经被定了罪,去不去都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