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就在公交站不远。
杏黄长裙的姑娘笑着刷卡进园,与和蔼可亲的门房大爷打了招呼就回了自己的宿舍。
然后锁了门。反锁。
她们的宿舍设置简单,上床下桌加一个小小的生活区,标准可以住四个人,比一般大学的学生宿舍好不了多少。
但对于一个中专毕业出来做幼师的小姑娘来说确实足够了。
更不用说今年就只有她和小姜老师需要住教职工宿舍。两人住四人寝室的快落,齐玉表示自己享受到了。
齐玉把包放在桌子上,把甩棍收好锁进了衣柜,而后拿着那块玉牌脱了鞋上床。玉牌触手温凉,入手极舒服。
拉上遮光床帘,齐玉靠着墙将玉牌平放在手掌心。
试探性的输入一丝魂力,玉牌有微光亮起,表面一层老旧浮灰片片消失,隐约有古朴纹路闪现其上。
齐玉在摊位上看到玉牌的那一刻就感觉这上头有些玄妙,如今亲眼看着心中暗叹果然如此。
玉牌上附了一层隐匿灵气的障眼法,平常人来看也只以为这是个雕刻生硬毫无灵气的死物。想来若非有缘人,也难以得见这玉牌的庐山真面目。
为求谨慎,齐玉控制着自己只输入了一丝魂力就迅速收手,生怕这是什么吸人修为的物件。如今那一丝魂力如泥牛入海,微光一闪又不见。
【这不是个害人的玩意儿。】
二花忽的出现。
一人一草极有默契,只在无人打扰的空间交流。
“信你。”
想到那从神魂里透出的熟悉感,齐玉眼里闪过坚定。
她缓慢但坚定的输入魂力,毫不设防,毫无保留。
玉牌微光渐起,照亮齐玉的面容,鬓边一点朱砂在这光芒的照耀下显得凄艳又绮丽。
光芒大盛。
——
齐玉仿佛身在梦里。
少女春梦。
只是这少女有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不,少女面庞白净毫无瑕疵,除去那颗鬓边的朱砂痣,齐玉和她长的真是极像了。
有人唤她作“玉儿”。
“玉儿,后山春景正好,你可要去踏青?”
面目模糊的玄衣少年言语亲近,玉儿却头也不抬只顾抄写着什么:“不去不去,师父罚我抄写门规还有五遍呢!”
一会儿是白衣轩朗的青年站在窗外言笑晏晏:“当真不去?你庄姐姐可是念叨了许久要带你去”
少女望向白衣青年的眼睛里仿佛含了漫天的星子,痴痴点头:“我去,我这就去”
满眼情意。
白衣青年似乎未曾察觉,只以为少女是被那庄姐姐的名头吸引了去。玄衣少年见状鼓着嘴巴不甚开心,瞧见一身红衣的玉儿跑出来追着他打闹最终还是咧嘴笑了出来。
一会儿是玉儿追着白衣青年喊着“师兄、师兄”,白衣的师兄却与一个桃色衣衫的女子一同走了。有个玄色衣衫的少年拉着满脸郁郁的玉儿去后山谷中看满山姜草花,好容易将人哄了回来。
一会儿是身形成熟了些的白衣青年拥着面若桃李的玉儿语气宠溺:“玉儿”却不见了桃衣粉衫的女子和那玄衣少年。
玉儿与她朝思暮想的师兄在一起了。少女情意到底没有错付。
一会儿又见白衣青年面色忧愁:“玉儿,你庄姐姐的身子越发不好。”
——这梦逻辑真是混乱。
白衣青年语气沉缓诚意十足:“玉儿若是治好你庄姐姐须你出些力,你可愿意?”
少女红着脸答应了:“玉儿愿意的。”
“玉儿”
深情至死的声音,拖了长长的尾调,直要甜进人心里去。
到这里,画面戛然而止。
梦断了。
齐玉猛地惊醒,才觉得面上一片冰凉。
竟是不自觉流了泪。
玉牌已经化为齑粉,从齐玉指缝落下。灰白的尘屑失去温度和光芒,仿佛方才那些都不过是一场梦。
不,那不是梦。
齐玉脑海里清楚记得玉牌传达给她的每一分感受,每一个细微的情绪。
她现在明白过来,方才握着玉牌时看到的那些根本不是梦,而是一段记忆。
来自于一个叫做玉儿的,与齐玉长得极像的姑娘。
从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里,仿佛看到一个痴恋师兄的小姑娘。
后来呢?
所有的画面所有的信息,都断了。
齐玉拍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手机忽的震动惊动了她,齐玉拍拍手上残留的玉石碎屑划开屏幕。
“喂?我在呢,这就下去开门。”
是小姜老师。
齐玉赶忙抽了两张湿巾胡乱擦了擦手脸,拿着手机下床给人开门。
小姜老师进门带着一阵饭香:“我给你带了饭的——哎呀小齐老师你睡得也太香啦,我打第二个电话才打通啦。”
齐玉顺着她的话讲:“确实有一点诶。”
小姜老师打开灯被齐玉面色唬了一跳:“哦哟小齐老师你是不是生病啦?看你这个脸色不大对头啦?”
齐玉忙照镜子。果然,镜中女孩面色苍白,脸上还隐隐有水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