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不停,“可是司宸呢?如果说有人完全无辜的话,那就是她了。你的童年她不曾见过,也从未参与过你从前的人生。”
一个完全陌生的,新鲜的生命。
她的存在不曾对刘予恩从前的人生造成过什么影响。
“你却因为自己的私欲,将她变成实验台上活生生的实验材料。”
刘予恩的手在颤抖。
他抬眼,眼中是一片怆然的悲伤。
“我,我曾经也是母亲手下的实验材料。”
齐玉停住了脚步。
“我同情你。”
她明白刘予恩为何对司宸这般残忍了。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的爱仿佛无间地狱。
刘予恩的成长经历阻碍了他的人格发展,也同样扭曲了他的情感。
他相信母亲爱他,但也铭记母亲带给他的伤害。
既然是爱,为什么又要伤害?
困惑引发思考,思考带来结论。
而幼小的孩子不会明白母亲生了病。
他只会将爱和伤害联系在一起,形成一个病态的反应机制。
爱=伤害。
这明显不合常理。但没有人告诉刘予恩,正常的,正向的表达爱意的方式是什么。
小孩就是这样:你不告诉他正确的,他就不明白什么是正确的。
刘予恩在母亲带来的伤害和相信母亲爱他这个事实中逐渐确信,爱一个人就要带给ta伤害。
他的母亲这般爱他,他也将这样去爱别人。
司宸确实倒霉。
刘予恩成长二十多年来,一贯对别人不假辞色。
他一直带着假面具与他人交流,更不用说会爱上什么人了。
司宸的出现是个意外。是月星基地的意外,也是刘予恩生命中的意外。
刘予恩在郊外考察地壳生物活动踪迹时捡到气息奄奄的司宸。
司宸的生命被他拯救。
刘予恩第一次有了羁绊感:一个人的生命因自己的存在而存在。
他是她的救世主。
而她又那样依恋他。
“你凭什么?”
刘予恩双眼猩红,“你凭什么站在高处,说着对别人的同情?”
他恨透了这些把自己摆在高处,以为这样就能俯视别人的人。
“我同情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爱。”
司宸爱上了他。
这倒霉姑娘。
齐玉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你在恐惧什么?你明明爱上了司宸,却用伤害和控制表达自己的感情。”
齐玉根本不给刘予恩一点抵挡的机会,“你只有将司宸困在实验台上,知道自己对她有生杀大权的时候才安心。你连异能都是控制——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个害怕失控的懦夫罢了!”
“你不敢表达感情,因为害怕被拒绝;你同样不敢让她自由,因为害怕对方逃离。本质上,是你根本不觉得自己配的上对方的感情!”
齐玉一声一声如同凌迟,将刘予恩裹在身上的伪装一层层撕碎。
“承认吧刘予恩,你只是一个胆小又虚弱的自卑者!”
谁爱上他谁倒霉。
他爱上谁,谁也倒霉。
齐玉站到了刘予恩身前。
这个浑身萧瑟的青年如同一棵失去根基的树,如今颓然又哀伤。
他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说不出一句话。
齐玉蹲下身,伸出空无一物的手掌放在刘予恩眼前。
“你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