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然是不会沦落到打.黑拳和收保护费的,即便克劳利确实在北区显得如鱼得水,即便这个职业对林德尔来说确实没什么难度,问题在于亚茨拉斐尔在这个家庭里具备一票否决权。
“而且他们从英国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金币,近期内应该不会缺钱的。”
近二十年吧。
史蒂夫略微放下心,但是新的问题总是层出不穷:“说起来为什么他们要特地从英国来美国?还特地住在这个街区……”
北布鲁克林的治安一直被大加诟病,如果不缺钱的话,应该有更多更好的去处才对。
这需要解释的内容很复杂,林德尔想,以未成年妖精的浅薄人生经验根本说不清楚。
他们的关系始于一个契约。
那天他因为魔力不足靠在树下昏昏欲睡,直到被戴着大墨镜的恶魔手法粗暴地摇醒,对方承诺提供最低程度的魔力供应和庇护,条件是他要像是个人类一样扮演一个家庭角色。
具体来说,是这两个人的养子。
“当然如果你能长出一张花白胡子的皱纹脸的话也可以尝试扮演谁的老父亲,但是说真的我个人不是很喜欢这个选项。”
克劳利耸了耸肩:“而且颇为考验演技。”
英国算是个神秘源远流长的国家,妖精、天使与恶魔在这里并不算多稀奇,只是大多数的神秘生物都警惕地和人类保持着距离,罕见这种主动要融入其中的类型。
藤条和草蔓猛地在妖精少年的催动之下动作起来,结果却被克劳利轻描淡写地捏在手心。
“你看,你的魔力已经匮乏得维持形体都很困难了,如果放着不管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吧。”
克劳利在树荫里蹲下身子,一只手揪住藤条,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直戳对方脑门:“别说我了,你这样连人类都杀不死。”
“……”
妖精没有回答,只是瞪着金色的眼睛满脸警惕。
“克劳利。”
站在近处的天使皱起眉头提醒了一声:“你别这么吓唬他……”
“好吧好吧,一根羽毛算是订金,你要是答应了它就是你的。”
克劳利从善如流地袖管里褪出来一根黑色的翎羽:“我们需要一个具备魔力的生物来打掩护,因为实际上……我们两个正在被一大群天使和恶魔追踪,而妖精的气息能够有效地掩盖我们的踪迹,这是双赢,先生。”
他摘下自己的墨镜,露出了看上去和对方有些接近的蛇瞳。
“而且我们可以签下一个誓约,等到你蜕变之后就结束合作关系各奔东西,绝不会再有什么瓜葛——就像是人类的小孩在成年以后也将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一样。”
恶魔最为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这一点对于任何生物都同样有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像你这样的妖精没有待在阿瓦隆,但在人类的世界里生活我们两个可是行家。”
眼睑里还带着瞬膜的妖精看了看面前的恶魔,又转而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天使——就算再欠缺常识他也该知道,天使和恶魔原本应该属于不共戴天的两个族群,但实际上他们之间气氛融洽又默契,绝无一丝敌对的意图。
“我们之后打算乘船去美国,如果能够接受这个契约的话,就一起来吧。”
天使和恶魔张开巨大的翅膀,金色的魔力流动在他们中间。
略一思索,妖精也向他们伸出了带有尖锐指甲的右手。
*
“他们在英国遭到了一些迫害,大家不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
林德尔捡着史蒂夫能够理解的重点说道:“所以就一起来了美国,我是在临行之前被领养的。”
史蒂夫了然地点了点头:“极端宗教主义者?”
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都如此抵触去教堂……
“算是吧?”
林德尔也有些苦恼应该怎么定位,天使和恶魔各自信奉上帝和路西法,理论上应该也称得上是“极端宗教主义者”?
这种话题对他们来说太复杂了,很快两人就开始讨论起两天后的婚礼。据说虽然克劳利和亚茨拉斐尔都不打算亲自出席,但是帮忙提供了婚礼上所需要用到的装饰花,也不知道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这些植物的叶片和花瓣挺括得让当地的花店老板都大为惊诧。
“真没想到克劳利先生在园艺上居然这么厉害。”
史蒂夫一脸“不可貌相”的感叹:“之前不是还有同学想要向他学习种植吊兰的技巧,结果被拒绝了……他有什么特殊的秘诀吗?”
“这不是你们这个年龄的人类能学的内容。”
林德尔板着脸拒绝,考虑到花朵是植物的生.殖.器官,林德尔觉得克劳利最近的脏话应该已经复杂得未成年人类不堪入耳。
“说的什么奇怪的话,你不也是这个年龄……”
“总之不是现在的你能听的内容。”
“那林德尔打算以后继承克劳利先生的种植技巧吗?”
“不,还是算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走出小巷。
不出意外,等到家的时候,一推开门就看到克劳利在背对着自己鞭策一盆又一盆码放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