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呈炜这三个字,叶鸿昌是在叶崇明在跟齐知府说话时听到的。他知道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一直憋着。
等到家里,他实在忍不住,跟叶崇明到了外书房,就迫不及待地问道:“爹,孟呈炜是谁?听您的意思,是他派人来劫杀我的?他为何要劫杀我?咱们家跟他有仇?”
叶崇明苦笑一下,见儿子虽面色苍白,神情疲惫,但至少还能支撑得住。再者,这件事不说清楚,叶鸿昌怕是根本没办法安心歇息养伤。
他便将事情原原本本跟孟呈炜说了一遍。当然,不可避免地屡屡提到叶雅茗的名字。
叶鸿昌完全被震惊到了:“您是说,他想要跟咱们家合作,所以才出手害咱们?”
叶崇明点点头。
叶鸿昌无语了。
这是什么逻辑?
孟呈炜想跟叶家合作,不应该对他们好吗?怎么反而害他们?
不过不得不说,如果他们不是一开始就识破孟呈炜的诡计,放任叶嘉兴与孟呈炜结交,又在后面屡屡出事时让孟呈炜“帮助”他们,恐怕现在叶家上下早已把孟呈炜当成恩人,将制茶手艺倾囊相授了。
孟呈炜的手段虽下作卑鄙狠毒,却比打一开始就向叶家释放善意、刻意结交要好太多了。如是后者,叶家人定然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满心防备着孟呈炜。那样做,孟呈炜不下个三五年的水磨功夫,根本没办法取得叶家人的信任。
想到叶家之所以能计破孟呈炜的诡计,全靠了叶雅茗,叶鸿昌对这个侄女既感激又好奇。
“真是茗儿那丫头提醒的?她真出了那么多主意,还制出了桂花茶?”想起老父提的这些,叶鸿昌就感觉不可置信。
这还是他印象中的三侄女吗?
在他的印象里,叶雅茗虽是一个有头脑、懂进退的孩子,被老二夫妻教导得很好。但那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活在宅子里的女孩儿,与他的女儿叶雅清差不多。
这跟老父嘴里的足智多谋近乎妖的叶雅茗完全不一样。
或许,就跟老爹说的那样,家里无事发生,她不愿意出头,所以没有显露出来?
“对。要不是我自己一桩桩一件件亲身经历,亲耳听到她分析的那些事,提的那么多好主意,我也会跟你一样,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叶崇明笑了起来,将身子微微后靠,整个人都处于放松状态。
虽说孟呈炜还没被绳之以法,但叶鸿昌归来这只靴子落了地,茶银没被劫,孟呈炜还上了官府的黑名单,被绳之以法也只是时间问题,叶崇明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放松下来。
不过只一瞬,他又坐直了身体,看向叶鸿昌的表情严肃起来。
“是茗儿提醒我,孟呈炜可能会对你和茶银下手,也是她让我去请关沧海等人接应你们的。担心茶银被劫,咱们中秋时预订茶叶时会出大问题,也是她提议让我去找你堂舅,与钱庄借贷并发行茶币的。”
“现如今你回来了,茶银没被劫,接下来还跟不跟梅家借银子,还发不发行茶币,我还得跟她商量一下。”
叶崇明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儿子的神色。
要是叶鸿昌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觉得自己在家中的地位与话语权被叶雅茗抢占了,那他这个叶家的掌舵者还真挺为难。
一个是他当成了主心骨的孙女,他觉得叶雅茗无论是看问题的敏锐程度还是想问题的深入性都比叶鸿昌要强。遇事要是不跟她商量一番,他都不敢擅自行动,生怕自己哪里思虑不周全,又给叶家带来大祸。
而另一个,则是他的继承人,叶家下一任家主,他精心培养和寄以厚望的儿子。
叶雅茗再能干,叶家的门楣,还得叶鸿昌这个成年男丁来支撑。
要是两者不能和睦共处,齐心协力,他还真不知如何平衡二者的关系。
好在叶鸿昌的品性是毋庸置疑的。
他也发现了父亲那貌似“偷偷”,实则故意让他发现的“打量”。
他笑道:“爹,您莫不是担心我嫉妒茗儿,觉得她占了我的风头吧?”
叶崇明坦然道:“是很担心。”
有些话,是必须要说的。他也不藏着掖着,将叶老太太的那番顾虑跟叶鸿昌说了一遍。
叶鸿昌摇摇头,笑道:“爹,我是你培养出来的,我的人品岂是那么不堪?”
“放心吧。且不说要不是茗儿提醒,让您派关沧海去接应,我恐怕此时已不能坐在这里跟您说话了。说茗儿是我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我怎么会对她的出色不高兴?”
“再者,我跟鸿盛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我们是一家人。我自己愚钝,嘉兴也不是个出色的。每每思及此,我都会感觉焦虑,担心自己不能保住叶家现有的地位与昌荣,成为叶家的罪人。现如今家里出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后辈,我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恼恨?”
这番话,叶崇明还是相信的。他的儿子,向来是个宽厚仁善的。这应该是他的真心话。
“你,我不担心。我只担心你媳妇儿和嘉兴。”叶崇明道,“他们还得你去好好开导。以后我跟你娘过世了,你们就算跟二房分了家,也依然是一家子,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