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驾崩后,已经许久没这样热闹了。”
“当初先皇不能许哀家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御章那孩子也许诺不了李夫人的承诺。”
“没想到砚哥儿做到了。”
“这天下男子千千万万,又有几人能像砚哥儿这般。”
“松年,哀家老了,等过些时日哀家同陛下说声,你觉得哪里山清水秀不如也找些做个打算,你这大半辈子都用来陪着哀家,足够了。”
贺松年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扶着太皇太后的手抖得不像样子。
他屈膝朝太皇太后跪了下去:“皇太后娘娘,奴才不走。”
“当初贺家遭难,若没您出手相救如何还有奴才贺松年。”
“等日后太皇太后娘娘您仙去,奴才会求陛下开恩,奴才去给您守皇陵。”
闷热夏风从钟氏苍老的脸颊上刮过,她不禁想到她幼年时战乱不断瘟疫横行的燕北大地,她狠狠摇了摇头,她终究是没有应下对贺松年的承诺。
“你若不愿离宫,等哀家仙逝,你就去萧初宜的公主府伺候吧,初宜那孩子心善,定会不计前嫌把你留在身旁。”
“皇陵太孤寂,不适合你。”
贺松年浑身一震,撑在地上的双章紧紧握成了拳头,他眼眶温热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
世人都知道燕北的大长公主一辈子未婚嫁,那是因为有太皇太后娘娘的宠爱,可没人知道萧初宜也曾被指婚过,但她拿着锋利匕首抵在自己雪白的脖颈上,宁愿以命相搏也绝不嫁人。
因为她也有喜欢过的温润如玉的男子,可惜身份地位悬殊,她能求自己的娘亲保他一命,但这辈子嫁给他是所求无望的。
“日后哀家若不在了,你还年轻,一定要好好照顾好初宜那个孩子,她活得骄纵肆意,这一生也就为了你受过两回委屈。”
多余的话,太皇太后没再说,贺松年又恢复了往日清润模样,除了微微发红的眼眶,眸底神色瞧不出任何波动。
凉夜。
裴漪怜和齐王萧钰在裴漪珍墓前站了许久。
裴漪珍的陵墓坐落于山清水秀的一处峡谷里,朝着东边是太阳升起的方向。
在不远处,有一个收拾得整洁精致的院子,篱笆做的栅栏后方升起隐约的炊烟。
雨后山间门,雾蒙蒙一片。
有一个身着粗布衣的男人,从极远的山林深处走出,他怀里抱着一束刚摘下的鲜花。
男人看见裴漪怜和萧钰丝毫不显惊讶,俯身轻轻把花放在裴漪珍墓前,看着两人问:“午膳可要一起?”
裴漪怜和萧钰每年都会回汴京祭拜裴漪珍,所以理所当然朝男人点了点下头:“劳烦了。”
这位曾经崔家的世子,自从裴漪珍死后就消失了踪迹,谁也没想到他把裴漪珍葬在了此处。
他朝两人轻轻点了一下头:“皇后娘娘和陛下每年也会带着太子殿下来看望漪珍。”
“我会好好陪着她,用我的余生。”
裴漪怜视线落在裴漪珍墓碑前放着的小玩意上。
有月氏玉潭渊深处捞出来的夜明珠,也有从松林里折下晒干的松塔,雪山巅上带下来的平平无奇的石块,风干的玉兰花,用玉石雕刻的小物件。
林林总总,有珍贵的,也有寻常的东西。
每一样放在裴漪珍墓碑前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他们所有活着的人,在世间门每一个角落行走,回到这里时都不会忘记给裴漪珍带回一件礼物。
裴漪怜站了许久,眼眶红红的靠在萧钰的肩头上,她从怀中掏出一瓶用玉瓶装得的女儿红轻轻放在地上:“大姐姐身子骨一直不好,还未饮过酒吧?”
“今年漪怜给你带了家中自己酿的女儿红。”
……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人在道别,也有人重新相遇。
林惊枝抱着小月亮半梦半醒间门,她看到了河东郡裴家的宅子,还有在月氏生活的爱娘。
在另外的世界,她的阿娘会像她一样过得很好,很幸福。
她一动,裴砚就醒了。
裴砚先把小月亮放到床榻旁的小摇篮里,然后再伸手小心翼翼把林惊枝揽进怀中。
“睡不着?”裴砚轻声问她。
林惊枝轻轻摇头,蜷着身子往他胸膛靠了靠。
“夫君。”
“这一生,我不后悔。”
“若有来世,夫君一定要先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