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大半年的时间, 如白驹过隙, 匆匆而逝。
在这大半年里, 朝堂内外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未央之死,长夜军硬生生多挨了一年, 却不复当年的神秘与震慑力, 随便一个街头茶馆里都能听到抨击长夜军的激愤之语。
君葳与君蕤也彻底摆脱了长公主之子的名头,成了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姐姐君葳得皇后青眼,弟弟君蕤因学识出众总能有独到的见解备受陛下赞誉, 两人仗着自己是公主所出不会受陛下忌惮,借着这股风头四处结交游走, 手中人脉险些盖过康王之子君鹤阳去。
而四月的围场刺客一事也在这大半年里出现了诸多变端。
原还只是打和不打的问题,但在六月份陛下妥协后,前往阴楚的使臣被虐杀, 举朝震惊。
于是争论就变成了怎么打,什么时候打, 派谁打的问题。
国威不可丧,这下便是那些个万年主和派都不敢出言劝阻了。
期间还发生了许多的事,陛下往北境送了一拨又一拨的人, 矛盾越发升级。
直到林安宁成婚后不久, 陛下终于下旨,派遣镇远军,前往北境。
这其中除了最开头是夏衍与林渊促成的,之后都是靖国公与他们博弈的结果。
林歇是真的不擅长那些权谋诡计,许多谋划都是夏衍与君蕤定下, 林歇也是在这时才想起夏衍虽是武将,可在学识谋略方面,也曾备受赞誉。
又是一年除夕,去年林歇就没和夏衍一块过,今年又是如此。
任映南好好筹备了除夕宴,宴后大家一块守岁,林歇坐在廊下抱着手炉慢慢整理过去这大半年他们与靖国公的你来我往,却发现自己根本理不清。
太多也太乱,许多次说不清谁输谁赢,也有许多事,因为她需要休养,无人肯告诉她。
总归是走到了如今,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不在靖国公掌控中的兵力尽数外派,禁军也落到了靖国公手中,就连长公主,君蕤也咬牙放手,故意让他给找了回去。
他该动手了。
“安康?”任映南一声轻唤,叫林歇浑身一颤。
林渊他们也看了过来。
任映南被他们看着,难得有些无措道:“无咎同我说,这是林歇小时候的名字,我想着她没有字,总连名带姓的叫显得生疏……若是不行,叫阿歇如何?”
林渊没有回答她,而是问林歇:“你觉得呢?”
林歇笑道:“就叫阿歇吧。”
安康这个名字,总会让她想起些什么。
任映南应下,林渊和林修却都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各家拜访来往络绎不绝,除了少部分林家的远房亲戚,剩下大多都是林渊和萧蒹葭官场上的同僚或后辈。
林歇与那些人倒是熟悉,可都是作为未央时熟悉的,此刻见了,自然要装作不认识,口称一声叔伯姨婶。
这些人见了林歇也都挺稀罕,让林歇各种见面礼收得手软。
大年初二,外嫁的女儿归门。
林安宁与萧瑾晚一同回来,一家人又坐下,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说话间林歇接了一嘴,林安宁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林歇接话的那个话,明明是很早之前林歇还不在时他们说过的。
林歇给了一个回答。
林安宁听了却没信,而是在饭后偷偷去问了林歇院里的长夜军。
木樨一干后辈对林歇与北宁侯府的事都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细节什么的并不清楚。
还是几天后遇到三叶,林安宁才问出答案来。
“她偶尔会回来看你们。”三叶说:“那会儿除了给她做替身的人,其他人一概不知她的具体来历,只知道她与我们不同,是有家人的,还经常跑回家,在屋顶上蹲着,许是那时候知道的吧。”
林安宁听后趁着林歇午睡,叫人搬了梯子上屋顶,发现屋顶都是积雪没地方落脚才下来,心想着等夏天了再去找林歇这些年蹲过的地方。
而在林安宁满脸不情愿踩着梯子下来,准备回萧府的同时。
本在午睡的林歇被突然过来的陈晋给吵醒了。
林歇穿上衣服,坐在椅子上一脸刚睡醒的茫然。
陈晋扶额:“镇远侯这是活生生把你给养成猪了是吗?”
林歇散漫道:“有话快说,我要困死了。”
陈晋便道:“你体内的毒都解了。”
林歇揉眼睛:“这话夏衍出征前你就已经说过了。”
陈晋在林歇屋内来回走了起来:“按说现在该准备给你治眼睛了,可直到如今,玉明阙那药都没拿过来。”
林歇打了个呵欠:“大永地大物博,另寻一味大热之物不就好了。”
陈晋:“另找不是不可以,但从效果上来讲,还是玉明阙手上那药最适合你。但如今他被困阴楚,镇远侯的五弟回京几次了都没能把他带回来,要不你……亲自去一趟?”
林歇狐疑:“这都多久了,阴楚和玉明阙什么仇什么怨,非要拦着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大夫不放?”
陈晋在椅子上坐下,自言自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