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夏夜分外清爽,前门和后窗都开着,仍带着三分湿意的过堂风带着熟悉的泥土味,倒显得里面腊肉炒饭的香气越发明显了。
一整块腊肉很多,再加上米饭和其他配菜,满满一锅,一个小汤盆都盛不下。
牧鱼就又拿了个小碗,分别在上面搭了只单面煎的溏心蛋。
上桌前,还按照谢大爷的指示撒了芝麻。
红的黄的白的黑的,看着可漂亮。
两只筷子竖起来往饭中间笔直地插下去,往桌上一摆,小无常立刻流下感动的泪水。
这拳头大小的一碗,是给我的吧?
谢必安:“想得美!”
“叮~”
是烤箱的声音。
谢必安摩拳擦掌,眼冒绿光,“烤鸡腿儿!”
话音刚落,面前就投下大片阴影。
抬头一看,师无疑大马金刀横坐在他和烤箱之间,面沉如水地擦着剑。
想吃鸡腿儿,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谢必安:“……”
我扬了你骨灰!
小无常就在旁边流着口水劝,“七爷,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好歹是烈士,受人间香火呢,您这想法有违天道。
短暂的僵持过后,牧鱼和师无疑啃鸡腿儿,谢必安扒饭,竟罕见地一派和谐景象。
除了小无常在旁边咬着袖口淌哈喇子。
“做个兼职吧。”谢必安正襟危坐吸了腊肉炒饭的精华,再看那小屁孩儿,越发觉得该早早地拉去地府。
滋味儿正经不错啊。
他师父去年就下来了,可惜老头儿不想重操旧业,非跑去给孟婆打下手。
那娘儿们熬得汤是鬼喝的吗?!
“我是干正经阳间买卖的,不走无常!”
牧鱼头差点甩飞,义正辞严道。
民间有传说,若鬼差事忙,会有无常勾去活人魂魄帮忙,又命“走无常”。
谢必安嗤笑出声,“就你这猫薄荷似的体质,十里八乡的野鬼都得闻着味儿来,早几十年、晚几十年有什么分别?”
牧鱼:“……”
听听,这说得什么鬼话!
他数了数,好么,就自己一个活人。
师无疑慢条斯理品味完甜辣口的烤鸡腿儿,抬手就朝谢必安劈了一剑。
谢必安对此早有准备,腰间勾魂索无风自动,侧身将剑芒卸去。
他一张嘴,说得竟是古汉音,“这小子命格奇特,只能顺势而为。”
师无疑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动,不语,只是握着剑柄的手更紧了。
谢必安笑道:“昨晚你见过城隍大人了吧?是好事。”
师无疑垂眸看了牧鱼一眼,又盯着他身上的锁链看。
兼职不兼职的,他不在乎,不过若能给小老板弄点防身之物,倒是不错。
谢必安就吭哧吭哧笑,笑完了从宽袍大袖中掏出来一截银闪闪的链子丢出去。
牧鱼下意识伸手去接,沉甸甸凉丝丝的。
银链子?
吸饱了饭食的谢必安心情不错,抄着手道:“哝,勾魂索。”
牧鱼:“……”
无常的勾魂索算法器的一种,不用时自主缠在无常腰间。
牧鱼瞅了眼谢必安的:从腰到背足足好几圈,两边还各自垂下来一大截,随着走动晃晃悠悠,流苏似的好看。
再看看自己手里拿的:
约莫一尺多长,末端还挂着个胖头鱼造型的小银铃铛,轻轻一晃,“叮铃~”
牧鱼总觉得这长度和造型有点眼熟,沉默着把两头拿起来,一对:
这踏马是个锁头吧?!
就是自行车锁!
别以为锁头换成小胖鱼我就不认识了!
谢必安笑得跟抽风似的,趴在桌上滚在滚去,一头长发散得到处都是。
“噗哈哈哈!果然很配!噗!”
牧鱼气急败坏:“……我也要你那样的!”
一气之下,他都忘了推辞了。
谢必安维持着趴俯的动作,直把脑袋往后扭了180°,“兼职有个能用的就不错了!”
死小孩儿,还挑三拣四的。
师无疑抬手去遮牧鱼的眼睛。
别看,辣眼睛。
牧鱼扒开条手指缝,拿着“锁头”砸过去,“我才不要兼职!”
结果刚出手,谢必安就带着那小无常瞬移到门外。
这厮抄着手笑得猖狂,临走前还望两边的白墙上瞄了眼,然后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化作烟雾消失了。
小胖头鱼银链砸了个空,掉在地上“叮铃铃”滚了两圈,撞到桌子腿儿才可怜巴巴地停下来。
牧鱼一低头,跟那胖头鱼对了眼。
牧鱼:“……”
胖头鱼:“……”
那混蛋故意的吧?
师无疑过去捡起来,看看那胖头鱼铃铛,再看看牧鱼气鼓鼓的脸。
“噗……”
还真有些像。
牧鱼:“……”
毁灭吧,累了!
但几个小时后,牧鱼就知道自己累得太早了。
睡醒后他照例去买菜,结果一出门就见自家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