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云瞥了一眼唐棠的脸色,故意长叹一声道:
“哎,当初我车祸眼中,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奶奶才做了擅自做决定,动用了精子库。
这确实是一桩荒唐事,但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她是怕我挺不过来,所以想给我留个后。当时我要是知道奶奶做了这个决定,一定会阻止她。
时光不能逆流,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我阻止不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弥补你,还有孩子们。”
唐棠虽然人坐在床上,但全身力量好像被抽离了一般,人直往地下坠。
一颗心,剜凉剜凉的。
所以他当初选择和她结婚,终究是为了孩子们?
虽然这个理由很充分,但心里总觉得刺刺的有些心酸。
猛吸了一口气,唐棠嘴上故意抛出这句冷漠的话:“顾璟云,你已经骗过我一次,我凭什么再相信你的话?”
“我以自己的命发誓。唐棠,你真的就是孩子们的亲生母亲。”
见唐棠依旧紧抿着唇瓣不说话,顾璟云望着她的眼神越发地幽深。
他一针见血地反问道:“唐棠,你是不信我,还是不敢面对?”
“我……”
唐棠的大脑轰地一下,脸上也褪去了血色。
她没想到顾璟云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在得知她就是孩子们亲生母亲后,她内心是高兴的。
但很快就被内疚和自责的罪恶感淹没,她无法面对孩子们……
“你怕什么,不是有我在吗?”顾璟云步步紧逼,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我不会告诉孩子们,当初你生下他们的初衷,只会……”
“不!你不用说了。”
唐棠直摇头,声音不由提高,声线的颤抖泄露了她心底的害怕。
他可以原谅她,孩子们可以原谅她,可她却无法原谅自己。
只要一想到在咖啡馆和顾璟云相亲那天,第一次见到孩子们的场景……
再联想到几年前,她破腹产生下他们,甚至连他们是三胞胎都不知道,连一次面都没见过……
唐棠的心抽痛不已。
看出她的痛苦,顾璟云淡声说:“太晚了,早点睡吧。”
他起身开门去了外面客厅,而唐棠则弯腰蒙住脸,失声痛哭出来。
她的大脑就像是宕机一样,有不敢置信,更多的是迷惘。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整个人仿若掉入冰海里,冷得打寒颤,窒息得喊不出声音来。
那些被她掩埋在记忆深处,不愿意想起的回忆又一幕幕地在她眼前,走马观花地闪过——
那个夏天,她在某个网站上看到雇主隐蔽的信息,悄悄联系到对方。
为了打消她的顾虑,对方将她带到了某个中小型医疗机构。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周家的医药研究所。
虽然那不是什么大医院,但所用的医疗设备和用药都很先进。
唐棠一眼看出来对方的实力。
与她接洽的也并非雇主本人,听说是在对方身边做事许多年的管事。
那人一再强调,让唐棠想清楚再决定,因为一旦决定了就走不了回头路。
后来她怀上了孩子,对方请了两个保姆轮流照顾她,伺候她饮食起居。
虽然雇主对她照顾有加,却不透露半点她肚子里胎儿的信息。
唐棠当时想,不知道腹中胎儿的信息也好,免得产生了感情……
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毕竟孩子是在她肚子里长大的,一点点小小的变化她都能感觉得到。
其实,她早就怀疑过自己怀的是多胞胎。
毕竟每次检查身体时,保姆阿姨的脸上都露出震惊又感慨的神色,似乎对她肚子里的宝宝很满意。
况且,她比其他孕妇的肚子大了整整两圈,任谁都怀疑她怀上的是多胞胎。
后来,她的肚子实在是太大了,医生建议破腹产。
还记得手术当天,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麻醉师往她的胳膊上注射麻醉药,腹部被医生破开的那一瞬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刺破感。
醒来后没见到孩子们的那一刻,她的失落、后悔和无助……
后来无数个夜晚,她的梦境里仍然会出现这一幕。
偶尔想起腹中胎儿,她会找借口说,或许孩子和她就是有缘无分,借着她的肚子出生在这个世上,她却没能留住他们。
现在,孩子们就在她的身边,她既惊喜又害怕。
惊喜的是,她终于有着机会和孩子们延续这份缘分,弥补她生为母亲改尽的责任。
害怕的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当年怀着什么样的目的生下他们,连一面都未见着就被抱走。
唐棠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她觉得羞愧难当。
这一夜,唐棠又失眠了。
……
第二天早上是周末,唐棠睡到很晚才起来。
开门走出来,三小只正在外面客厅里做作业。
冷不丁地,唐棠听见小曜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
“爹地,是不是我们把作业做完了,你和妈咪就带我们出去玩?”
顾璟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