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怔了怔,床边放着的一顶夜明珠,将她娇白绝美的面孔,照得绰影晃晃,眼里的神色,也显得不够真切。
萧琅炎的目光逐渐寸寸冷了下来,他握着沈定珠的手,进一步追问:“回答朕。”
沈定珠自然知道,要回答什么,才能令萧琅炎开心,可是,她扪心自问,自己都尚未弄清楚看见他跟孙清雅独自相处时的感受,又怎么回答萧琅炎?
然而,她垂了垂纤秾的睫毛:“臣妾……当然介意。”她说了最会令他开心的一种。
萧琅炎听言,并未急着高兴,反而耐人寻味地挑起剑眉:“什么样的介意,吃醋么?”
沈定珠乖乖点头,萧琅炎倏而放开她的手,冷笑一声:“沈定珠,朕将你宠的能耐愈发大了,敢撒谎骗朕,要你强装在意朕,是不是很辛苦?”
萧琅炎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将她娇娇的姿态,笼罩在他的一片阴影里。
从沈定珠的角度抬头看去,萧琅炎薄眸深邃黑冷,透着一股复杂的炙热,他总是在沈定珠这儿尝到一种挫败感。
萧琅炎自幼学习如何把弄权政,他想要达成的事情,用计谋就能完成,想要收买的人心,稍作计策,便可以收拢。
然而,在沈定珠这里,他一遍遍将原则改了又改,对她的耐心一日日增多,却得不到他希望的回应。
“这么久了,朕待你已是极致的宠爱,为何就是捂不热你的心?”萧琅炎盯着她的目光,像是带着不甘,一贯冷厉的气息,也在此刻悄悄地消弭,唯剩下那双黑雾薄眸中的点点自嘲。
沈定珠拢着披肩,坐在床沿边,仰起水眸怔怔地看着他,那样漂亮娇艳的一张脸蛋,笑的生动,美的盎然。
可惜,眼里却从没有露出极致的爱意,她在乎的东西似乎就那么几样。
“皇上……您要的感觉,臣妾恐怕给不到。”她声音低落,眼睫轻眨间,已有了一些苦恼,“臣妾自幼被家人宠爱,不知爱人是什么滋味,您想要什么样的,臣妾去学。”
这句话,让萧琅炎顿时一僵。
一种说不出的无奈和酸涩,在心底油然而生。
尤其是看着沈定珠的神情,娇美无辜,她眼中似也有困惑,仿佛萧琅炎提了一个让她很为难的要求。
萧琅炎不知道的是,前世,沈定珠刚刚留在他身边时,也曾动过两分真心,毕竟,他看似不在意她,可两个人却一起经历了许多事,足以让当时无依无靠的沈定珠动心。
还记得有一年她陪萧琅炎巡视江州,遭遇山洪,她单乘的那辆马车,在后面被山洪逼退,萧琅炎将她的马车从深陷的淤泥里拔出来的时候,不顾她身上的脏污淤泥,用力地将吓得失了魂的沈定珠抱在怀里。
当时他脸色苍白,竟比她看起来还要受惊,那时沈定珠心头颤颤,她心中开了一朵小花,以为萧琅炎对她终究是有情的。
然而,后来傅云秋回京,沈定珠才知他那么紧张,是因为在他眼里,自己是傅云秋的替代,从那以后她心中的小花就死了。
萧琅炎与她相处时,便是需要的时候逗弄两下,不需要的时候,就让她要乖。
重来一世,他竟想她爱他,沈定珠心中忍不住苦笑,萧琅炎怎么总爱给人出难题?
此时,眼前的他,薄眸黑白分明,冷得彻底。
“朕要你发自内心,并非学谁,你也无需假装,朕知你明白如何爱人。”他说罢,转而走到妆匣边,拿起针黹筐子里,沈定珠为肚子里的孩子绣的小肚兜。
看着上面细密的针脚,他嗤声一笑:“在意这个人,便会为他付出,正如你为孩子绣衣物,也正如,你梦里都在喊着的那个人。”
沈定珠一愣,她梦里喊谁了?
这么多年,她梦到的,不是沈家被抄家灭族那日,便是她中毒身亡的时候。
萧琅炎见她一脸错愕不解,他的冷眉拧的更深:“不想承认?你一手高超的绣艺,是否就是为了你梦里那人?”
“臣妾梦中到底喊了什么?”沈定珠很是疑惑。
萧琅炎回忆起来,便面色紧绷,薄唇抿成一条线,双眸黑沉。
前不久他们刚和好的时候,他搂着沈定珠入睡,半夜被她的梦呓声吵醒,他见她面带羞恼的笑意,黑发落在白皙粉红的面颊边,她睡着喃喃:“不好看……下个乞巧节我绣个新的给您……”
萧琅炎当时脸色便黑沉的彻底,他从未跟沈定珠过过什么乞巧节,而这样男女定情的日子,竟是她送另外一个男人绣品的时候?
他当时本想发火,可又不忍折腾沈定珠的身子,但这样的猜忌在心里形成了一根刺,他今日索性将刺扯了出来,不顾心头的淋淋鲜血,也要知道,她到底梦里想着谁。
萧琅炎将她的梦呓之语告诉了沈定珠,换来她更加怔忪甚至恍然的神情。
她想起来了。
前世时,她为了巩固恩宠,从宋嬷嬷那里学来了一手绝妙的绣活,在技艺还不是很娴熟的时候,她将几块颜色不一样的布缝在一起变成了荷包,绣了一条龙。
原本是打算练手,到时候绣的好看了再送给萧琅炎。
然而乞巧节那天晚上,他忽然来后宫,要她陪着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