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和袁月的婚期定在来年的二月二十六。儿子成亲的大喜事,身为亲爹的沈祐自不能缺席。他在年前便写了奏折,要告半年的长假回京。
庆安帝自无不允之理。
正月一过,沈祐和冯少君便带着女儿沈好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从离开京城的那一日算起,已经十五年了。
今日,他终于又回来了。
沈祐策马停在巍峨高大的城门外,默默凝望,心绪万千。
“娘,”沈好探头看亲爹一眼,然后悄声问冯少君:“爹在那儿看什么?”
冯少君笑了一笑:“看逝去的岁月。”
岁月荏苒,物是人非。
沈祐很快收回目光,转头对冯少君母女笑道:“我们回家。”
冯少君含笑点头。
刚进城门,就见沈府的老管家殷勤相侯。
隔了十几年没见,老管家一见沈祐,立刻红了眼,哭着喊了一声“四公子总算回来了”。沈祐鼻间一酸,上前扶起老管家。
这一路上,沈祐每每想起宫中的庆安帝,便心绪翻涌,不是滋味。此时此刻,这些纷乱的思绪都被抛在了脑后。唯有满腔即将和家人重逢的喜悦。
沈祐迫不及待地上马,一路策马回了沈府。
离得老远,便看到沈府熟悉的朱色大门。站在正门处相迎的,是二叔沈茂,婶娘大冯氏,还有沈墨童氏等人。还有一个长身玉立的英俊少年。
“爹!娘!妹妹!”
沈旭数年没见亲爹了,此时心潮澎湃,快步走过来,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沈祐激动难耐,一把拉起儿子:“快些起身。”
头发花白的大冯氏也过来了,哭着搂住沈祐:“四郎啊!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一走就是十几年,可想死婶娘了!”
沈祐眼睛泛红,紧紧搂住大冯氏:“是我不孝,没能好好孝敬婶娘。”
大冯氏又哭又笑,拉着沈祐的手不肯松:“回来就好。还有十天,就是旭哥儿成亲的大喜日子。你们回来得正好。”
已经致仕告老的沈茂,发须也都白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他欣慰地看着沈祐:“四郎,随我去祠堂,给你爹上一炷香。”
沈祐点点头应下。
这十几年来,沈茂每到年节的时候,都会到兄长的牌位前上一炷香。
后来,沈旭回了京城。沈茂每次烧香的时候,会将沈旭带进祠堂里。
“大哥,你睁开眼看看,四郎回来了。”沈茂低声哽咽:“四郎现在是二品将军,镇守边关,是国之栋梁,光耀门庭。有这样的好儿子,大哥足可以瞑目九泉了。”
沈祐目中闪过水光,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上了一炷香。
这一生,他都是沈祐,是沈荣的儿子。
……
“启禀皇上,沈将军已经回来了。”
太和殿里,年近五旬的王公公恭声禀报。
龙椅上的庆安帝,头也未抬,继续看奏折:“朕知道了。”
王公公眼尖地瞥到皇上握着奏折的手在微微发颤,心里不由得暗想,沈将军真是圣眷不衰啊!
很快,太子殿下来了。
“父皇,沈祐回京了。”朱昀笑道:“儿臣这就令人召他进宫。儿臣和他一别数年,父皇更是十几年没见他了吧!”
庆安帝心情复杂难言,一时难以出声。
朱昀没等庆安帝应声,便叫了王公公过来:“你立刻去沈府传口谕,让沈将军领着妻儿一同进宫来。就说父皇和我都想见一见他们。”
王公公领命退下。
庆安帝这才恍然回神:“他们刚回京,今日就传召进宫,也太急切了。总该让他们休息几日。”
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就很惦记。
朱昀心里腹诽,口中笑道:“儿臣心里实在惦记,先见一面再说。”
庆安帝也就不吭声了。
王公公办事利索,一来一回不过一个多时辰,沈祐一家四口就进了宫。
沈旭做了几年伴读,对宫中十分熟悉。进宫门的时候,特意嘱咐沈好:“进去之后,多看少说话,跟在我身边。也不必害怕,凡事有我。”
这口气大的,都快吹上天了。
冯少君好笑不已,转头看沈祐一眼。
沈祐踏进宫门后,心神不宁,有些恍惚。
十几年的时光,似乎凝滞未动。眼前的宫廷,还是昔日模样,一点都没变。
他缓慢地走过长长的夹道,走过宽敞平整的玉石地面,在巍峨的太和殿外等候片刻,然后进了殿内。
“臣沈祐,见过皇上,见过太子殿下。”
沈祐跪下,行了大礼。
朱昀走上前,亲自扶起沈祐。两人近在咫尺,互相打了个照面。朱昀笑道:“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般英俊。”
莫名沉重的气氛,被这句玩笑冲淡了许多。
沈祐笑了一笑,抬眼看向龙椅上的天子。
年近六旬的庆安帝,已经老了。头上有了白发,胡须泛白,额间眼角都是皱纹,眼睛也不像昔日那般锐利夺人。多了一丝属于老人的宽和。
庆安帝也在看着沈祐。
沈祐今年三十七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