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承渡舟,只是外公拿自己和外婆的往事做类比,总有些奇怪。
可能人情都是一样的道。
段星野垂下眼眸,随秋千轻轻荡着,抱怨一句:“我才不去找他。”
阚大山笑了,看出孩子之间有别扭,道:“外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放平心态,看淡离别这事,趁渡舟走之前多陪他说说话,你们认识十几年了,人生能遇上几个认识这么久的呀?别赌气,以后他沪市了,你们还是可以视频聊天的。”
段星野若有思,过了会儿,站起身,打了招呼便进屋。
阚大山笑眯眼,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殊不反倒提醒了承渡舟即将离开的事实,导致段星野的心情更加烦乱。
他不想靠微信联系,不想天南海北地坐飞机。
*
段星野来到一楼承渡舟的房间,门开着,里面的灯亮着,承渡舟不在,但是他的行李都已经规整好了,书桌上放着一摞一摞的书,整个房间都透露出人去楼空的征兆。
想到以后不会再有熟悉的身影坐在那张书桌前,里好像只剩他一个人,段星野皱了皱秀气的鼻子。
不过他很坚强,忍住了。
段星野坐到承渡舟的座位上,左翻翻,右看看,终目光又到正中央的铁盒子上。
段星野把盒子打开,看到里面大把的照片和明信片。
明信片是他从前跟父母去国外旅游时,特意从当地发给承渡舟的,因此每一张上都贴了很多邮票。
段星野以为照片是承渡舟的,但是一张张翻下去,却没有一张承渡舟的独照,反倒有他的独照,剩下的全是两人从小到大的合照。
有不久前生日会上的照片,他头戴卡纸皇冠,鼻尖上有奶油,在十七根蜡烛的映照下,扬起笑脸。
有他和承渡舟在初中班级里的照片,他坐在课桌上,承渡舟拿着三角尺印在黑板上,头看。
有他们在寺庙里上早课的照片,承渡舟穿着小小僧袍,盘腿坐着念三字经,而他则头枕在承渡舟腿上,侧身蜷卧,睡熟了。
翻到后,是一张幼儿园的表演照,他是王子,神气活现,承渡舟则缩在一棵树里,两颊扑了很浓的腮红,望向镜头的目光黝黑而安静。
段星野盯着后一张照许久,没忍住笑了,再看铁盒子里,发现里面还有一些手工玩意,有些他看出来了,是他送给承渡舟的。
以在这个铁盒里,承渡舟一点一点归纳着他们之间的忆。
段星野这时不免反思,之前因为庭变故而情绪化,有太多次迁怒到承渡舟,说了不好听的话。
段星野心里同样催生出一道清晰的音,希望承渡舟留下来,像承诺过的那样一直陪在他身边,但是一想到前不久,他才跟承渡舟因去留的问题吵了一架,还信誓旦旦让承渡舟要走赶紧走,一遍遍对自己说,就算承渡舟离开,他能过得很好。
段星野脸上泛起羞愧的热意,他当着承渡舟的面说不出请求的话,反悔意味着打自己的脸,意味着示弱,更不想听到承渡舟拒绝的话,年吊死在了一颗自尊心上。
段星野把有照片和明信片放盒子里,随手撕了桌面上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对折两道,同样塞进盒子里,把盖子按去的同时,身后响起脚步。
段星野立即蹿了起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更是心虚得没有力气去看一眼站在门口的承渡舟,就这么往外走。
——“能不能不要随便进我房间?”
承渡舟突然开口的一句话,让段星野站在原地。
他转身看承渡舟,眸光一点点冷沉,力气又来了。
他不喜欢承渡舟此刻对他说话的式。
*
说好的离别前认真谈心,段星野看到盒子里的东西的确感动过,并且做出了大的让步,可他们还是吵了起来,并且不出意外吵偏了。
两个年一来一,不得要领,关注的东西明明不在一个频道上,却又能戳中对的要害,真是致命,就差把“绝交”二字说出口。
承渡舟到房间,心里又苦又闷,气哭了,冲动之下,把铁盒塞进了床底下。
段星野了房间,倒在床上,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但因为周围没有观众,他并没有哭,硬是憋了去,导致表情又奶又凶,像某种愤怒的猫科动物。
第二天不用上学,段星野似是有意避开承渡舟,在楼上没下来。
下午的时候,车子准点到达,承渡舟朝二楼的某扇窗户看了眼,由拉着窗帘,什么都看不,他心里怀着十二万分的遗憾,觉得十二年的友谊不过如此,转身坐上车。
殊不,此时段星野在一楼他的房间里,看到清空的桌面,消失的铁盒,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