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和老六也觉得奇怪,四姐这是摆明了不出嫁的意思。青灯古佛,守着这个家过。
老五百思不得其解。
老六家喜道:“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我问你,四姐在哪上班?”
“信托公司。”
“她是干什么的?”
“会计。”
“那不就得了。”家喜说。
小玲不明白,“怎么了就得了。”
家喜引导,“四姐是会计,那她对什么最敏感?”
“钱。”
家喜继续分析,“以后我们都出嫁,就四姐在家,那这房子,还有家里的大大小小,自然而然都归四姐了。我们家没男孩,四姐就是想守住这个家当。”
小玲恍然大悟。
这日,小玲抱着一大束玫瑰花从外头回来,美心正在糊纸盒,老太太在睡觉。小玲把花先放在厕所里。对美心说:“妈,外头有个人找你。”
美心起身出去。
小玲连忙把花从厕所里取出来,抱回自己屋。
美心没找到人,回来了,“老五,是个什么人?”
小玲只好胡诹,“一个女的,个子不高,有点胖。”
“朱德启老婆?”
“不是。”
“那是谁?”
“一会估计还会来。”
没多大会,果然来个人,在门口叫美心。老太太听到了,问是谁。美心说:“妈,你休息吧,可能是刘妈,我出去看看。”
到院子,美心见刘妈神色慌张,忙问怎么了。
刘妈道:“大老汤老婆住院了。”
美心一惊,“哦呦,那回头去看看她。”
刘妈急说:“别回头了,现在就去吧。”
美心问:“空着手?要不要杀只鸡带着?现煮鸡汤也来不及。”
刘妈沉重地,“没那么多道道,说人都快不行了。”
美心震动。当即进屋换了衣服,老太太问,她只说出去看看,这种事,她不想让老太太再去。怕她多想。
美心和刘妈紧赶慢赶到人民医院,汤婆子已近弥留。秋芳已经安排了最好的诊治,最好的护理,但没办法,胃癌,发现就是晚期,从发现到弥留只经历了一个月。汤婆子年轻时虽然可恶,但如今老了,也有几分慈祥,尤其是大老汤走了以后,汤婆子吃斋念佛,施舍救助,北头寺庙里还有乞丐叫她活菩萨。
美心和她做过同事,更有些牵绊感情。尤其到这个年纪,死亡抵在眼跟前,感触比年轻时更深。多少有点兔死狐悲。
为民、幼民、振民三个儿子站在床边。幼民老婆跟着秋芳跑前跑后。二老汤调去芜湖,三老汤在蔡家岗,大老汤去世后,为民弟兄们跟叔叔走的也少了,这次汤婆子突然发病,没通知他们。
刘妈是汤婆子的亲家,少不了过来。她找美心一起,也是抱团取暖。汤婆子气息微弱,但脸上却带着笑。
见美心来。汤婆子点了点头。
美心眼泪下来了,但又必须止住。
“儿啊……”汤婆子呼唤。气飘出来,瞬间散了。
为民、幼民、振民连忙上前,簇到妈妈身边。
汤婆子对为民,“多照顾……弟弟们……”
为民连忙说:“放心吧妈,放心吧。”
又对幼民,“别惹事……”
幼民说:“妈,我听话。”
再对振民,“早点结婚,成个家……”
振民哭了,扑上去,“妈——”
何家客厅,老太太醒了,喊:“老四!老四!”
家欢从屋里探出个头。
老太太说:“给我撕一张小纸头来。”
“什么纸头?”她不明白。
“就白纸,一小点。”
家欢从书上撕了点来。老太太蘸蘸唾沫,黏在右眼皮上。“压压。”她说。
又对家欢,“去,给你爸上炷香。”
家欢领命,恭恭敬敬对着遗像,上了一炷香。
小玲屋里呜哩哇啦,是迪斯科音乐。家欢顿时来火,冲过去,推门。推不开。敲门,咚咚咚,急促的调子。是战鼓。
“老五!开门!”家欢口气不耐烦。
一阵忙乱。音乐停止,门开了。
“干吗?”小玲探出个头,把着门。
“闪开。”
“土匪!”小玲关门。一掌顶住,家欢力拔山兮,硬推,门开了。
“你想干吗?!”
“刘小玲!”
“叫我凯丽!”小玲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