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姨娘兜手想了半天,最后伸出一个巴掌,颤颤地说:“倘若、倘若大小姐您能给我五百两……”
玉颜冷然颔首:“收拾东西。”
她走到门外,唤来自己的婢女,交代明白后,便回房写了文书。
不久,七姜和张嬷嬷来了,四夫人听说动静赶来,到底迟了一步,新姨娘已经在文书上按了手印。
玉颜身无分文,哪里来五百两银子给人,这笔钱是问观澜阁借的,七姜带着张嬷嬷来,拿了一百两现银,和两张二百两的银票。
四夫人大怒:“你们好大的胆子,如今这家里换你们做主了吗,这是我买来的人,与你们什么相干?”
七姜走来四夫人面前,毫不客气地说:“这会子把人打发了,事情到此为止,大家都留几分脸面,不然追究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后果了。”
“小丫头,你威胁我?”
“我一个晚辈,怎么敢威胁长辈,您可别吓唬我。”
玉颜则对那姑娘说:“你是按了手印的,倘若再与我府纠缠,那就公堂见。这么多银子你拿回去,好生经营,一辈子都不愁吃喝,将来正经找个人家,或是自己过活,都没人能把你怎么样,望你好自为之。”
“是是是……”
眼看着那丫头拿起东西往外走,四夫人呵斥道:“你走什么,你是我的人……”
可掌不住张嬷嬷办事利索,两个中年妇人早就等着,根本不听四夫人说什么,架着那姑娘就往外送。
“站住!站住……”四夫人追到门前,气得脸色煞白,回身指着玉颜和七姜,颤抖得说不出话。
玉颜吩咐门前的下人:“夫人身体不适,你们还不快把夫人送回卧房休息,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七姜走上前来,说道:“要不要我来搀扶您?”
四夫人手指七姜,激怒地喘不过气:“你、你等着。”
她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门外的下人也跟着散了,玉颜这才对七姜道:“银子将来我会还,七姜,多谢你了。”
七姜笑道:“这是展怀迁的银子,你们兄妹去算吧,不用谢我。”
玉颜沉沉一叹,问道:“方才你对我娘说,追究起来不知是什么后果,你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七姜坦然道:“昨晚多问了叶郎中一句话,他说世上真有能让男人神志不清的药,会想要做那些事,你大哥必定就是中招了。”
玉颜眉头紧锁,想着对七姜不必顾虑,便道:“虽然我不该平白无故冤枉什么人,但这件事,兴许和上官清有关,就是她来找我娘后,才生出这事端。那丫头,也许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可她也绝不是好人,从小就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我们兄弟姐妹,碍着亲戚之间客气,不点穿她罢了。”
七姜脱口而出:“何表哥也这么说,他头一次见我就说……”
话未完,见玉颜神情微恙,七姜不由得后悔,愧疚道:“玉颜,对不住,我不该提的。”
玉颜不介意,淡淡地说:“其实昨天我们碰面了,送二哥哥出门时,他正好替何家老太太送东西,迎面遇上的。”
七姜还真不知道,努力按捺着小小的激动,谨慎地问:“然后呢?”
玉颜苦笑:“二哥哥把他拉走了,话也没说一句。”
“哎呀……展怀迁这大傻子!”七姜气得直骂人,“要他什么事儿,烦人烦人。”
玉颜的笑容,却变得柔和起来,歪过脑袋来看七姜,她家二嫂嫂那清澈莹亮的眼眸里,像是比之前多了些什么,能甜到人心里去。
七姜尚不自觉,只是抱怨:“他这么刻意,反而叫人多想吧,亲戚之间打个招呼怎么了,从前不也大大方方的吗?”
玉颜带着七姜离开这屋子,走在廊下说:“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展玉颜,连容貌都变了,他看到我的第一眼,整个儿僵住,他一定觉得很陌生很疏远,已经不认识我了。”
“怎么会呢,过些日子你就养好了,还会和从前一样好看。”
“皮肉或许养得起来,心呢,我这暗无天日的三年,不知要再花多少个三年才能疗愈,我至今还是会做恶梦,梦见我婆婆……”
“什么婆婆,你没有婆婆了,记住了吗?”七姜打断了玉颜的话,霸气地说,“三年都过去了,什么再花多少个三年来疗愈,你从今天开始,就高高兴兴地活着不好吗?”
玉颜摇头:“哪有那么容易。”
七姜说:“可你今天就做得很好,你方才说那姑娘的气势,还有在你娘面前的样子,说真的,你和大公子真是亲兄妹,你们是随了四老爷吗,反正……不会是你们母亲。”
玉颜想了想,轻叹:“我都记不得我爹长什么样了,至于他的性情,也并不见得有多好,他一辈子都想摆脱老太太,到最后真是彻底甩开了。”
七姜对此略有耳闻,感慨道:“我原本以为,老太太偏疼小儿子,四老爷和她的关系是很好的,后来听了一些事,才知道四老爷并不是这样。”
玉颜说:“我爹没做到的事,我哥做到了,可他泉下有知,却不知该欣慰还是苦笑。不论如何,他有对不起我娘的事,我娘也对不起他,我就当替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