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进司空府,七姜端得稳重得体,可临近老太太的院落,见母亲在门里等候,她便收不住,奔跑着过来,欢喜地喊着:“娘……”
“仔细绊着,不跑。”大夫人满眼宠爱,一面说,一面已张开了手臂,由着这小人儿亲亲热热地扑进她怀里。
“娘,展怀迁的伤好多了,他可厉害,军医说也有我的功劳,我好吃好喝地伺候他,他才能长肉。”七姜忙不迭地告诉婆婆,又夸自己又夸展怀迁,“他真厉害,换药剔腐肉都不带吭声的,我佩服他。”
大夫人含笑听着,轻轻拨开孩子的碎发,温柔地说:“辛苦我姜儿,都累瘦了。”
七姜眉眼弯弯地笑:“他能好,我就高兴了。”
大夫人将孩子带到母亲跟前,今日两位嫂嫂各有忙碌的事,老太太已经传话,家眷都不必过来,也不必七姜去行礼。
但何世恒还是闻风而来,被祖母嗔怪:“你是真不讲究,大伯子总缠着小婶子,外人看笑话。”
何世恒不以为然:“是那些人的眼睛脏,心也脏,我不在乎,姜儿也不屑。”
大夫人自然知道侄儿的心思,故意道:“姜儿,玉颜和你一同去,有什么规矩礼数,你跟着玉颜学就是了,论才情品貌,玉颜都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好,不会有错的。”
何世恒就在一旁,七姜越听越紧张,故意岔开话题:“娘,万一她们欺负我,我真的不能吵架吗?”
老太太笑道:“都是体面人,她们说刻薄的话,旁人也都是长耳朵的,姜儿,过来……”
七姜起身,来到外祖母身旁,被老太太搂在怀里说:“心肝肉儿,怎么越发瘦了,必是照顾怀迁辛苦了。”
“是是是,他那人难伺候极了……”七姜只想岔开话题,怕提起玉颜让何世恒不自在,怕他在长辈面前暴露了什么。
老太太爱不释手地搂着外孙媳妇,对女儿说:“瞧瞧,有了媳妇疼,到底不一样。”
何世恒大方地说:“奶奶,您直接指我就是了,这是看不起姑姑,还是看不起姜儿,以为她们听不懂?”
老太太嗔道:“你啊,你得想想你娘,我们何家未来的主母在哪儿呢,她心里始终都不能踏实。”
七姜知道,二舅舅的长子比何世恒大,早已成家有儿女,可在别人家打破头的家业继承,在这家里,没人争没人抢,哪怕何世恒至今尚未婚配,也耐心等他未来成家后,家里迎来新的女主人。
这一家子,大大小小几十口人,怎么能如此和睦,太师府里单手数得过来的人,老太太和四夫人作妖都作上天了。
大夫人道:“姜儿,你和玉颜别落单,就不会出岔子,若真遇上刻薄的,没得忍气吞声。倘若司空府、太师府的不够他们敬畏,你外祖父舅舅们,都白忙活了。”
老太太嗔怪:“都教孩子什么呢,我们两府从不在外仗势欺人,自然了……姜儿不怕,我倒要看看,哪个敢为难我家孩子。”
七姜问:“舅母和嫂嫂们都不去吗?”
老太太说:“像是这回,都请了年轻媳妇和姑娘,我们家人口多,都去了跟吃席似的不体面,只你大嫂嫂和二弟妹去,姑娘们就不去了。”
那之后,外祖母将两位孙媳妇找来,与她们交代了一些事,叮嘱她们多多照顾姜儿,该传晚饭的时辰,老太太要留饭,大夫人知道孩子惦记家里的人,便替七姜谢过,亲自送孩子出门。
“姜儿,那件事,娘已经知道了。”快到门外,大夫人拍了拍孩子的手说,“下回别那么紧张了,不妨事。”
七姜懵懵地问:“娘,您知道什么事?”
大夫人笑道:“世恒和玉颜,他们两情相悦。”
七姜紧张地看了看左右,轻声道:“您怎么知道,表哥告诉您了吗,不能说不能说。”
大夫人被孩子的模样逗乐了,想到这样可爱的姑娘成日在自家儿子跟前晃悠,真真替那傻小子高兴,若是老天将自己的姻缘都分给了儿子,她也心甘情愿。
“他都告诉我,我也答应了。”大夫人说,“我和展家的事,与旁人不相干,他们是无辜的,倘若三年前就告诉我,我也会促成他们。”
七姜软乎乎地看着母亲:“娘,您真是好人……”
这日夜里,马车一到宅门前,下人们就见少夫人一阵风似的跑进府。
他们当差多年,从也没见哪位女眷这么肆意奔跑,可自从少夫人进门,都不再稀奇了。
观澜阁里,张嬷嬷正喂公子吃药,听见外头一阵热闹,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哥儿脸上已经挂了笑容,盯着门前看,等他的心上人。
便见七姜跑进来,华丽的裙袍被她胡乱提着,张嬷嬷都皱眉头了,可展怀迁瞧着就是活泼灵动,招人喜欢。
“嬷嬷,我、我喂他。”七姜急忙去洗了手,跑来接过药碗,还喘着气就说,“您去歇着吧,哦不,麻烦给我弄晚饭,我还没吃呢。”
“是是是……”张嬷嬷憋着笑,迅速离开,好让小两口说悄悄话。
展怀迁苦在胳膊不能动弹,不然真想替七姜擦一擦额头的汗,这会儿只能说:“大晚上还疯跑,摔了怎么办?”
七姜眼眸晶莹,不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