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七姜的不甘心,改变不了任何事,太子一意孤行,陈茵心灰意冷,帝妃强定的姻缘无人欢喜,唯有顺从他们彼此的心意,从此再不相见。
展怀迁伤愈后第一次回校场,一早出的城,到晌午前,陈阁老府上的人便找来了,他们家姑娘丢了。
张嬷嬷应付打发后,回来嘀咕:“指不定哪儿逛去了,陈家的人也太小心,不是说好了,给姑娘一个月自在日子,这还没到吧。”
彼时七姜正在练字,从一笔一划开始,每天描红誊抄十页纸,隔日要送去司空府给母亲查阅,这几日人虽不必过去,可功课并不少。
自然,简单的笔画,她都写得极丑,在家能背起半身高一捆的柴火徒步下山,如今却拿不动一支笔。
刚开始还写不完一页纸,都仿佛拿了千斤锤在手中,十页纸的描红能写到三更半夜,好在有展怀迁耐心地陪她。
但今日,展怀迁去了校场,两三天后才回来,而茵姐姐……也该“消失”了。
七姜放下笔,抬头望向窗外,不知茵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堂堂正正”地活着,她真是不甘心。
自己若是陈茵,就回去当太子妃,当未来的皇后,只有这条路,才能把欺负过她的人都踩在脚底下不是吗?
可是,欺负茵姐姐的人是谁,帝妃、太子,又或是陈家的每一个人,而这些人,她都报复不得。
“少夫人,您写得比刚开始好多了,过几日去见大夫人,必定会夸赞您。”张嬷嬷哄着孩子笑道,“练字急不来,哥儿他虽聪明好学,小时候习字也是花了好多年的,没少挨手心板子。”
七姜笑道:“娘说了,只要我用心不偷懒,哪怕学得不好也不罚我,她舍不得。”
张嬷嬷欢喜地说:“奴婢就没见大夫人这么疼过亲儿子,全给您了,指不定上辈子,你们就是母女。”
七姜说:“那我还是想要我自己的亲娘,我只是见不到她,只是不提起来,我每天都很思念她。”
张嬷嬷心疼了,温柔地说:“今年最忙的事,便是太子弱冠和大婚,过了秋天就好了,到时候让公子带您回家去,在岳父家过了年再回来。”
七姜摇了摇头,她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帝妃找不到人,动了怒,不定要牵扯谁遭殃,什么弱冠大婚的,什么回家过年,她都不敢想。
张嬷嬷不知道这些,还笑着说:“只要大夫人点头,老爷不会不答应的,哥儿是正经女婿,就该去给岳父岳母磕个头才是。”
七姜勉强作笑:“嬷嬷,你不嫌我爹娘不配。”
张嬷嬷嗔道:“这是什么话,奴婢哪怕势利些,那也是对付坏人的。”
七姜问:“嬷嬷,什么才是坏人,老太太那样,上官清那样的?”
张嬷嬷叹道:“不好说,至少杀人放火的,不能是好人。”
七姜重新提起笔,说道:“叫我看,贵妃娘娘就不是好人。”
张嬷嬷忙劝说:“童言无忌,少夫人,咱们不说这些话。”
这一日,展怀迁在校场不归来,陈家也没能找到女儿。
他们原想多瞒一天,隔日再想法子去寻,那么不巧,贵妃赐下新的夏衫,宫里来的人不见小姐出来受赏,陈夫人更是紧张尴尬支支吾吾,虽然当面没拆穿,回到宫里如实秉告,贵妃便知道出事了。
陈夫人被连夜宣召进宫,贵妃出动御林军满城搜索,未出阁的女子,擅自在外夜不归宿,纵然什么事都没发生,那也是坏了名节的大事,未来的太子妃,岂能背上这污名。
城里“兵荒马乱”的动静,并没有传入太师府,可七姜还是一夜不得安眠,猜想着宫里一定知道了,担心展怀迁会卷入风波,怕皇帝震怒,要杀他的头。
时梦时醒,昏昏沉沉的一夜后,早晨起来,嬷嬷就告诉她,昨晚城里找了一夜,也不见陈家女儿的踪影。
但这件事,对外尚未言明,是展敬忠上朝前,吩咐全家人今日不得擅自离府,而外头的动静,是那些值夜的护院传进来,张嬷嬷便估算着,陈家女儿恐怕真的找不见了。
七姜静静地吃了早饭,哪怕刚来的那几天,都不如此刻盼着日头快一些,快一些,这阵风波才能过去,快一些,贵妃娘娘才能早日死心。
然而度日如年,七姜以为自己写完十页描红至少能过去半天,却不知书写越来越熟练,放下笔才将将过了一个时辰。
“少夫人,去文仪轩坐坐吧,总闷在屋子里不好,您最近不爱动弹了呢。”张嬷嬷关心地说,“出去逛逛,眼下天气还不热,等真正酷暑来临,奴婢才不让您出门呢。”
七姜答应了,起身稍稍拾掇了一下衣衫和发髻,出门来映春已经打了伞,笑着说:“日头越来越毒,不能把您晒坏了。”
七姜抬头望天,明晃晃的阳光刺入眼眸,她抬手遮挡,眼前一阵恍惚,依稀见有人闯进来。
“怎么回事?”
“谁让你们进来的?”
待七姜看清楚,张嬷嬷和映春已上前阻拦,可来的几人气势汹汹,大管事都被他们挡在身后,为首的是个太监,公鸭嗓子喊着:“少夫人,贵妃娘娘有请。”
然而七姜并不是被请进宫的,那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