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过来。
77年的医药资源并不丰富,若非陈晚的感冒过于严重,医生也不会给他开青霉素。
“把衣袖往上面卷点。”铁质托盘放在桌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陈晚露出小臂,青色的血管透过玉白的皮肤透出来,硬生生把护士的肤色衬得黑了三个度。
注射器的尖端泛着银光,陈晚拿惯了缝衣针,也被扎过无数次,对尖锐物品接受良好……
才怪!
针尖插入表皮,注射器内的液体通过中空的针管进入皮肤,鼓起一个豌豆大小的包,尖锐的疼痛令陈晚抓紧了桌沿,泪水不受控制地盈满眼眶。
这种痛根本不是被缝衣针扎能比拟的。
陈晚憋着眼泪,若周围没有旁人,他早哭出来了。然而陈大设计师自尊心极强,眼泪转啊转,终是扛了下来,连声痛都没呼。
又过了二十分钟,陈晚没有出现过敏反应,医生写完了药方:“打一针,好得快。”
打一针?什么打一针?
陈晚寒毛直竖,好不容易捱过了皮试,怎么还没完呢?
“能只吃药吗?”药陈晚也是不想吃的,但形势所迫,七十年代的医疗条件,陈晚不敢抱有侥幸心理。与打针相比,吃药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要打针。”医生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皮试都做了还怕打针呐?”
“我不是怕。”陈晚红着脸否认,他想起了刚才那个凳子上被扒掉裤子露出两个屁股蛋的小孩。
他的小心思一览无遗,医生指了指门帘,告诉陈晚那里面才是打针的地方。
陈晚掀了帘子进去,没一会护士进来,他侧过头万分别扭地把裤子往下拉了一角。护士止不住笑:“我儿子跟你一般大,别不好意思啊。”
后面没其他病人,医生从药柜里陆续取出几个塑料瓶子,把里面的各色药片抖在方形的纸片上,大致折成三角状的小包,最后用草纸全部包起来。
“一天三道,饭后吃。”他的话是对着打完针从门帘后出来的陈晚说的,“一共两块五毛钱。”
陈晚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他对疼痛的忍受程度远比自以为的要低。
肯定是这副身体的原因!陈晚愤愤。
钱陈晚是有的,在棉袄内袋里,刚才放温度计解扣子的时候他看见了。
交了钱,陈晚拎着药逃也似的离开了卫生所,这地方他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
走了几步陈晚慢下来,他不认识路。
“还难受呢?”他的动作被青年解读为了身虚体弱,“能走吗?要是今儿赶大集就好了,咱们还能搭大队的拖拉机。”
“没事,我能走。”同村就好,陈晚松了口气,“你把包分我一个吧。”
行李全在青年身上,对方肩背手提的,陈晚做不到心安理得地两手空空——几副药在手里的分量几近于零,相当于没拿。
“不用,又不重。”青年不松手,生怕装着书的包把陈晚那小身板给压趴了。
说话间到了街口,拐进支路,脚下瞬间尘土飞扬。
一路上两人没说什么话,陈晚是满肚子的问题不敢问,青年则是有心安慰又唯恐戳到陈晚的痛处,几番欲言又止,结果化成了闷在心里的叹息。
陈晚很难受,许是那一针药水里又安眠的成分,他走了没多久便开始犯困,步伐沉得跟灌了铅似的。原本通畅的鼻子发堵,他不得不用嘴呼吸,冷空气夺走口腔中的水分,每吞咽一下发炎肿大的扁桃体就如同刀割。
青年时不时偏头查看他的状态,陈晚满肚子的问题已经被疲惫取代,按以往的脚程,半个小时他们该到村口了,而现在连一半都没走到。
陈晚闭了下眼,没注意路面突起的石块,身形往左边趔趄,青年反应不及抓了个空,眼看着陈晚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身后突然出现一双大手把人捞了起来。
“许空山!”青年的声音无比地惊喜。
许空山!!!
陈晚心神巨震,扭头想要看清身后的人,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