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陈晚惦记着陈勇飞的风扇,陈勇阳也没忘:“哥,你上次说的风扇做好了吗?”
陈勇阳趴在床头往下看,陈勇飞还没出声,蒋英俊唰地来了精神:“飞哥你竟然会做电风扇!”
“快做好了。”陈勇飞有一说一,他的快做好了等同于马上完工,“其实只要搞懂了原理,电风扇做起来也不难。”
很多东西都是一通百通,但蒋英俊不懂,他认为陈勇飞是在谦虚:“飞哥你好厉害。”
陈勇飞接受了他们的称赞,起身推了陈勇阳一把,这小孩大半个身体探出床沿,稍不注意就有从床上掉下来的危险,家里的老式木床床脚可是有半人高的。
“行了,老实睡觉。”陈勇飞拿出大哥的威严镇压住还想继续东拉西扯的三个弟弟,他们明天上午的火车,得早起去县城火车站。
送走陈勇飞他们,陈晚才腾出功夫来看昨天收到的礼物,过几天是他二十岁的生日,陈二姐等人把两份礼合一块送了。
衣服陈晚能做,因此两位姐姐花心思给他换了不少全国通用的粮票、肉票、副食专用票等等,到时候他上大学用得着。
当然最直接的是给他塞钱,虽然上大学不要学费,每个月还发补助金,但穷家富路,出门在外没点钱傍身怎么行。
不过塞钱的陈晚一律没收,说实话,看着陈四叔他们从口袋里摸出零零散散的毛票往他手里放时,陈晚心情十分复杂,这钱的分量太沉,他不能收。
长辈们欣慰地夸他有出息,对他寄予厚望。陈晚望着众人饱经风霜的淳朴面容,突然感受到了肩上的责任。
他是陈晚,平安村老陈家的陈晚。
阴雨天气持续了三日,陈星姐妹俩捡的菌子多得吃不完,放晴后用簸箕晒到了房顶上。稻穗变成了金黄色,饱满的谷粒低垂,蚂蚱在稻叶上啃出不规则的缺口,有人经过时迅速蹬腿飞向别的地方。
陈勇阳闲着没事就拎着空瓶子去抓,抓满一瓶带回来喂鸡,不知是不是陈晚的错觉,他总觉得家里的鸡最近肥了不少。
陈晚去邮局将齐仲康的西装寄了出去,随后在旁边的信用社办了个存折,往上面存了八百,其中包括了钱国胜给他的最新一批分红,其余零钱他预留了做路费。
他做了半年的衣服,还没许空山卖一支人形何首乌多,陈晚皱眉,这样挣钱太慢了。
虽然现在的物价低,但陈晚始终是经历过通货膨胀的人,八百块在他看来真的算不得什么。
“山哥要不也办个存折,回头胡老板把汇款单寄过来了你直接把钱转存折上。”陈晚不是不相信许空山保管钱的能力,实在是在没有百元大钞的年代,随身揣一百张大团结太不安全了。
反正许空山带着户口本,办个存折顺道的事。
许空山听了陈晚的建议,在柜台坐下写好办存折的单子,新鲜出炉的存折带着新鲜油墨的味道。
办完存折陈晚拿着通知书和户口本等资料去公社办理了入学要用的手续,例如迁户口、转粮油关系之类的。
村里人均无比羡慕陈晚即将拥有城镇户口,但陈晚反而有些遗憾,迁了户口,明年土地改革他便无法分到属于自己的地了。
许空山同样是来办入职运输队的手续的,没有公社开的证明,他无法买火车票进城。
办理手续的过程非常顺利,尤其是陈晚,准大学生的身份让他得到了工作人员的优待,许空山沾他的光,也得了杯茶水。
从镇上回来时路过一组,农田里大伙干得热火朝天,山外和山里的气候略有差距,一组的稻子熟得早一些,雨一停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收割,而陈晚所在的二组则是在明天,恰好赶上好天气。
陈晚做了几副袖套,稻草叶的剌人程度不亚于麦芒,五月收麦穿长袖勉强能行,八月再穿就要热死人了,短袖配袖套才是最佳选择。
秋收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奋战,天蒙蒙亮,没有吃早饭的人们就带着工具出发到了田间,唰唰的割稻声响起,约莫空出两米见方的位置,男人们挽起裤脚推着木斗下田。
与麦收不同,水稻的脱粒是在田里进行的。用竹子和布做的斗席将斗围住,防止谷粒在摔打的时候飞出去。
水的浮力减少了拖拽木斗的阻力,许空山一拉,木斗便前行了好长一段距离,跟他分到一组的男人忍不住笑:“跟大山一起拖斗力气都要少使几分。”
很快,摔打下来的谷粒就混着稻叶装满了整个木斗,许空山把木斗拖到田边出斗。一担担稻谷从田间运到晒场,到处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胡立伟的汇款单是在陈晚生日的前一天到的,汇出地址是省城,许空山第一时间把钱取了,转存到信用社。崭新的存折上有了第一条存取记录,许空山看着上面的余额,心里瞬间踏实了。
许空山留了四百没存,加上他前几次卖药材挣的,刚好能把欠陈前进的钱还了。
“陈叔,这是还你的钱。”许空山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还钱,六十张大团结有新有旧,叠起来的厚度跟食指侧面的宽度差不多。
中午一两点的时候太阳太大,他们一般会歇个午觉再下田。
“你还我这么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