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天上残星点点。
凌云峰上的少林寺,此刻已然残破。空洞又安静。
这里没有一丝生气。
澄赟记忆中,灯火通明的练武场、伙房、以及佛堂大殿,现在都是一片黑暗。
门口没有了洒扫的小和尚,也没有了那一句亲切的。
三师兄。
睫毛微颤,带着几分茫然的情绪,双眼眨了眨。
这里还是少林,却已然不是少林。
澄赟伸出手,抚上暗红色的桐木金甲大门。熟悉的脉络,冰凉的温度。
但是澄赟眼中仍是一派沉静,他没有哭。
“你回来了。”后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呼唤声。
澄赟放下手,慢慢转过身。
月光如水,扑洒在前方那个老人身上。他面色苍老,嘴角含笑,隐隐约约似有与月华同去之感。
若是还有其余的少林弟子在场,必然会认得出这位老人就是昔日一直在伙房做事的老和尚。
澄赟走上前几步后,双膝直直跪下:“不孝徒儿澄赟,拜见师尊。”
这时,仿佛一直流传在少林寺中的迷雾终于散开。
为什么主持一定要澄赟传承衣钵。
为什么澄赟武功这般高强,且日日精进,但终不知他的直系师尊所属。
因为眼前站着的这位老和尚,是昔日觉明主持的师兄,传说中背叛了少林寺的觉华。
当年觉华即使身处少林,仍然凭借其高人一等的习武天资名扬于江湖。后来,他在少林藏经阁学得了般若真经后,因走火入魔,杀害了当时的主持同方,最后被少林同字辈长老生擒。
在之后,便消失于江湖,消失在人们眼前。
即使现在的少林寺,也很少还有人记得,那个昔日惊才绝艳的师叔祖。但也没有人敢提起他,他的罪孽。
“我欠了少林这么多年,今日终于算是还清了。”觉华朗声一笑。
当年被生擒后,觉华就被判逐出佛门,不再是少林弟子。
“从今之后,般若真经便会消失于少林。这样的代价,你付得起吗?”觉华上前,拍了拍澄赟的肩膀。
他是真心喜爱这个弟子的。
天资超于他当年不说,而且心若沉水,天性凉薄。
可是,现在的澄赟,似乎带了一丝烟火气儿。
觉华活了许多年,少林寺中许许多多的事儿他都见过。情爱一词,他虽未有亲尝,也看见过别人的分分合合。在澄赟这一辈,只有澄念那个孩子,尝过这样害人的东西。
澄赟点头:“弟子不惧,也不会辜负。”
“我已然不是少林之人,我不怕后世之说。但,澄赟,从今夜起,般若真经现世江湖后,你便要扬名了。”觉华眯了眯眼。
澄赟眼神直视前方:“是否扬名,弟子不在乎。弟子在乎的,是少林存亡。”
觉华低下头:“你觉得少林还在吗?”
澄赟眼神坚定,面容平淡:“贫僧还在。”
觉华听了之后,昂头大笑。
“好啊,好啊!少林得多亏有你这样一个弟子啊!”
说完后,他转身,来到澄赟背后,坐下,伸出双臂,直直拍向澄赟。
刹那间,金光大盛。
似乎要堪比日月,使少林寺重归光芒之下。
澄赟咬紧牙关,闭上双眼。
他不惧。
没有鸟鸣,没有风声。
只待金光渐渐消亡。
此时,天快亮了。
那双有力的苍老的双臂垂下。
背后少了淡淡的呼吸声。
身为少林寺多年来唯一的依靠的人,于少林寺前圆寂。
澄赟慢慢睁开了眼,眼圈泛红。他站了起来,转身将这位老人的双臂折下,摆出一个安详舒服的姿态来。
然后双膝跪地,朝圆寂的老人大拜。
“弟子澄赟,定然不辜负师尊之意。”
他缓缓抬起头。
此刻天已明,一缕初阳直射在他的脸上,淡淡金芒勾勒出了他俊雅的轮廓,却暖不了他眼底的寒凉。
“灭圣教,复少林。”
“如今圣教来势汹汹,越澜派、秋水山庄、傅家堡等等江湖名门皆遭屠戮!我们还坐在这里,商量不出对策来!”
“于掌门,此言差矣。那封羽冲练成了圣教法门,一步登上至尊之位,正道里就算是林盟主也难敌。你说,要谁作前锋,对付封羽冲?!”
“是啊!封羽冲本就对我们积怨已深,恨之入骨,再加上他如今魔功大成,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这可怎么是好?!不能出手,更不能坐以待毙!”
“林盟主,你说呢?”
武林盟此刻嘈杂纷乱之声不绝,围绕在林远峰耳边,身边。
那些名门大派的掌门以及长老们,此刻面带苦色,十分焦急。似乎对于封羽冲,是那么的惧怕和憎恨。
林远峰此刻有些恍惚。
眼前似乎浮现出了当年,众口一词时,一定要去枫叶谷拦杀,警示封羽冲的样子。
当时的他们,满脸倨傲和不屑,眼中带着隐隐约约的快意和残忍。
那时候的林远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