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分明是要进一步致人死地,偏偏声音依旧低沉磁性,就像是父亲在对女儿亲切温柔地说话一样:“啊,你和那个白毛小鬼一样,都折在这把刀上了。”
听见这句关于朋友的死亡宣判,星野归一那双早已消退回正常颜色的瞳孔不受抑制地颤抖起来。
下一瞬,两人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了类似于陨石撞击地面的声音,烟尘四起,地面爆裂。
在那个巨大突兀的凹陷深坑里,伏黑甚尔拍着身上的烟尘独自走了出来。他站在地面上,扭头看了底下的那个女孩一眼,突然嗤笑道:“作为咒术师而言,你其实很有天赋,只是你该拿出全力对付我的……小鬼,你在瞧不起谁啊?”
此时全身骨头都粉碎得七七八八、再也爬不起来、也没法使用咒力、即将死去的星野归一仰面躺在满是血腥味和硝烟气息的深坑中,眼睛死死地盯着伏黑甚尔的背影,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嘴巴里的血倒流出来,她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
但是伏黑甚尔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某种含义,顿时有些惊讶,又有些释然。
“‘束缚’就是你的罪吗?难怪你不解开它,原来是解不开啊……”
“稍微结合一下先前的猜想,难道是与父母有关的束缚么?哈啊,领受了双亲恩惠的咒术师,你到底曾经犯下了怎样的错才会在今天栽在我这样毫无咒力的猴子手里呢……但我并不关心答案。”
“……”
星野归一没有答话,只是视线长久空洞地凝视着天空中的某一处,不再转动,也不再挣扎。
事实上,她此时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死亡前的无尽黑暗,只是不知为何,这个时候她莫名地想起了上辈子听过的几句歌词。
它们就这样轻飘飘地、没有重量地在她最后残留的意识中回荡。(注1)
【我只要一双流泪的眼睛,看清我一路上所有罪过;我要一声长长的哀咏,纪念我曾承受的不公;我要一双等在尽头的手,挡住我最后一丝懦弱……】
【——因为向前而粉碎的尸骨,这一刻在光中重生。】
…………
薨星宫内,夏油杰已经与天内理子达成了一致的协定。
其实这个女孩子的内心深处并不想就这样消亡,她只是从小被灌输了这种必须要为天元大人牺牲的理念,再加上父母离开了那么多年,惴惴不安于这个危险的身份,时常觉得寂寞和无助。
“我在想,如果与天元大人同化的话,我是不是就不会再那么寂寞了呢?那些痛苦是不是都会消失了?”
但在通过这些天与新朋友们的相处,以及对黑井美里这位监护人的不舍与眷恋,天内理子终于忍不住哭着说自己还是想活下去。
夏油杰对此似乎早有预料。
“小理子,那就往回走吧,不去天元大人那里了。”他笑着安慰道,“其实早在这次任务出发前我们三个就说好了,如果你拒绝同化仪式,我们就会保护你活下来。至于天元大人那里……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应对的。”
理子看着他的眼睛和真挚的笑容,终于拉住了夏油杰主动向自己伸出的手。
那个时候的她满是欣喜和满足,像是要回去人间一般发自内心地幸福。
他们一起往回走去,直到夏油杰闻到了前方通道的铁锈腥气,那是血的味道。
隐约看清楚前方趴在血泊中的是一个穿着女仆装的身影……黑发少年的瞳孔猛然缩紧,下意识地要将天内理子护在身后,不料上空的房梁上突然跳下一个人影,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枪响!
猝不及防的天内理子头部中弹,鲜血直接溅了夏油杰一身,依旧带着些许笑容的女孩软绵绵地栽倒在少年的背上——而他甚至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忘记伸手去接住那滑到在地的尸体。
天内理子就这样带着对未来与美好的期望,猝不及防地死去了。
夏油杰缓缓转过头,紫水晶颜色的眼瞳里满是茫然和空洞,没有一丝光彩。
他下意识地看向**着血迹斑斑上身的伏黑甚尔,看着他手里的手枪与短刀,忽然明白了一切。
“你杀了他们,外面、里面的所有人,除了我……对吧!”
对此,伏黑甚尔咧嘴一笑。
狂怒的巨大咒灵虹龙张牙舞爪地咆哮而出。
…………
……
“你确定要看吗?”
表情很糟糕的家入硝子问这个直挺挺地站在自己身旁、浑身沾满血迹和残秽的白发少年。
“两具尸体都在这里了,夏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没醒过来。”硝子闷闷地说,“黑井小姐被枪杀,归一又一次玩脱了……至于天内理子的尸体则是被那个叫禅院甚尔的家伙带走了。”
如同死而复生的五条悟眼神直愣愣的,喉咙和衣领上还沾着凝固的血块,他像是没听见硝子的话语,径直伸手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黑井美里死前满是震惊和恐惧,似乎没想到杀手会追过来,但浓浓的担忧神采混合在脸上。哪怕到了最后一刻,她也在为那些人和那个孩子而担忧。
至于星野归一,她依旧维持着那副软耷耷的浑身粉碎性骨折的模样,眼瞳涣散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