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北狄王约靖王于午时,在索娜河边谈判。
众人心里都明白,若谈判不成,那两军便会即刻开战。
而开战前的谈判,几乎是不会成功的。
不经历过厮杀,谁也不愿低头。
之前苏长安就知道会开战,军营那股压抑紧绷的气氛也一直存在。
可当真的到了开战时,想起曾经见过的战争画面,内心陡然涌上深深的恐惧,在陆景纯离开前,匆忙带上幕离奔到了他面前。
她还是会担心的,她想叮嘱他,想抱抱他,可众目睽睽下,两人的身份并不允许。
苏长安喘着气,幕离轻纱被微微吹动。
她站在他面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景纯见她如此匆匆,完全误会了她的意思,“你也想跟着去吗?”
苏长安微愣,“可,可以吗?”
陆景纯向她伸手,“可以。”
面对即将来临的战役,他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笑得自信张扬。
苏长安沉溺其中,信任让她将手置于他的掌心。
陆景纯握住她的手,将她抱上了马背。
苏长安被他护在身前,二人乘一骑,往索娜河边去。
大聿军队抵达时,北狄军队已经候在原地了。
北狄王一眼便瞧见被陆景纯护在身前的苏长安,脸色瞬间黑了几分。
两军对峙,北狄王望着靖王,公然大声质问,“不知靖王为何要刺杀我的爱将呼和?两军交战,却暗地刺杀主将,未免太不道德。”
陆景纯勾唇,“你说本王刺杀了你的将军,本王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北狄王冷哼一声,“营内许多将士都看见了!”
陆景纯脸色未变分毫,“北狄王也会说,那你的将士。我也可以说,我的将士们看见你掳走了大聿公主。”
“再说,原来在北狄王眼里,我竟能一人出入你们军营如无人之境,刺杀主将还能全身而退,那你未免也太看不起自己的将士们了。”
他说此话时,声音明显变大,确保后面的士兵也能听见。
北狄王连忙出声反驳,“自然不是!”
陆景纯反问他,“那你有何证据,道本王刺杀了呼和?”
北狄王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扫了苏长安一眼,反唇相讥,“靖王怎么上战场还带着个娇娘子?”
陆景纯狂妄至极,一人气势甚至压过了整个军队,“我带着她,照样能赢。”
方才的话已经动摇了军心,加上此时他的狂妄和气势,有好些北狄士兵里心里生出了退意。
敏锐如陆景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战鼓鸣响,铁蹄掀起漫天黄土,两军厮杀到一起。
陆景纯带着苏晓,如游龙般,往后撤出战场。
几名北狄士兵冲到他们跟前,长矛朝他们挥来。
陆景纯的剑比他的矛更快,利剑抽出来时溅出不少血液,马匹疾驰,幕离轻纱被漾开,血液溅到了苏长安的脸上。
幕离内顿时弥漫着血腥味。
眼前皮开肉绽的血腥场面的让苏长安忍不住反胃,喉咙泛起酸水,干呕了一声,即便奔出去一些距离,她置于马背上的双手仍有些颤抖。
陆景纯分神察觉到了她的变化,迅速将剑入鞘,仅依靠剑柄打开挡路的北狄人,护着她离开了战场。
*
两人不断疾驰,很快离开河边,再穿过荒漠奔入草原,最后回到大聿的营地。
陆景纯带着苏长安回营,坐下后,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连幕离都忘了摘下。
苏长安头一次近距离接触战场,头一次看见那些如此血腥的场面。
即便已经离开一段时间,脑海那些人倒下时血淋淋的情景还在反复播放。
陆景纯将她的幕离掀开,蹲在她身前,“别怕。”
苏长安点头,可手仍不听使唤地颤抖。
陆景纯见状,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他的掌心温柔却又充满力量,将她脑内的画面拂了出去,让她渐渐平静了下来,
望见她脸上被溅到的血,陆景纯起身,将帕子沾了水拧干,动作十分轻柔地为她擦拭脸上的血。
他的动作已经轻到,有些感受不到了,可陆景纯还是不放心地问她,“力气会太重吗?”
他惯常握刀剑,手下没个轻重。
对温柔更是毫无概念。
他也不清楚,究竟什么力度对于她来说才是合适的。
苏长安被他逗笑了,又忍不住调侃他,“太轻了,没吃饭吗?”
陆景纯一顿,面色微红,手上力度却没有加大多少。
像羽毛轻轻挠过。
帮她将脸擦干净后,陆景纯命人让苏长安的侍女为她拿一套干净的衣裙过来。
很快,通报的士兵却一人回来了。
那名大聿来的侍女,因为难以适应此处的天气,昨夜便病倒了,此时还卧榻不起。
侍女病倒了,军营里从上到下几乎都是男人。
思前想后,陆景纯离开了营帐,自己去为苏长安拿了套干净的衣裙。
到苏长安本来住的营帐里,陆景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