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凝神听了片刻, 鞭炮声越来越响亮,便笑道:“是到了。”
她转头看着柳念絮漂亮的脸颊, 伸手摩挲一下,眼神带着无尽叹息,最终只温和道:“出去吧,不好让太子殿下久等。”
毕竟是太子殿下, 不好看做寻常的新郎官阻拦。
大红的盖头遮住新娘的面孔,遮挡住面前的道路,被人扶着走到门口, 柳念絮低头看着脚尖上的珍珠, 默默蜷缩了手指。
给人家做妻子, 她这样自私自利的人,能做得好吗?
她原以为, 自己只能做个祸国殃民的妖姬, 和贵妃一样,撒撒娇, 争争宠,让男人为自己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最后或许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如今却要给人家做太子妃,日后再给人家做皇后, 她能做得到吗?
柳念絮迷茫地想着。
鞭炮声落下, 花轿便顺利落在门前, 柳念絮看不见, 只听见一阵议论声。
喜娘笑道:“该背新娘子上花轿了。”
韦嫣然上前一步, 刚想蹲下。柳念絮视野中,却出现一片红色的衣角,随即,一只男人的手出现在眼前。
那人的声音清朗悦耳,“我带你上去。”
柳念絮顿了顿,盖头下的唇角微微勾起,不顾在一旁焦急跺脚的喜娘,伸出一只纤细白嫩的手,盖在那双手上。
声音跟她的手指一样柔软娇嫩:“劳烦殿下。”
喜娘硬着头皮上前,“殿下,这不合规矩。”
沈穆轻轻一笑,态度柔和,却不容拒绝,“我想,我就是规矩。”
他虽是笑着,可威仪天,气势迫人,喜娘讷讷不敢言,只好随他去了。
柳念絮捏捏沈穆的手。
沈穆便道:“走吧。”
新娘子不能沾惹娘家的土地,东宫的随从便自觉在一路铺了大红的绸缎,一直铺到花轿底下,让沈穆牵着她的手,从门前走到花轿跟前。
随身带着这么多的红绸缎,也不知是不是一早准备好的,柳念絮轻轻笑起来,低声道:“多谢殿下。”
“不必言谢。”沈穆扶着她的手,轻笑道,“我不会让我的妻子被女官背上花轿。”
“皇后娘娘知道吗?”
“她若知道,定不会让我胡作非为。”沈穆摇头,含笑开口,“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我想你也更愿意这样。”
“是。”
短短一段路,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便到了花轿跟前。
从未有人这样做过,气氛一时尴尬,热闹的场景有些沉默。
沈穆带笑的声音又响起来,“上去吧。”
喜娘连忙走过来,也不敢质疑太子殿下,只扶着柳念絮的手臂,将人送进花轿里。
又有人捧着托盘过来,里面装着个红润的圆苹果,喜娘递给柳念絮,依旧尽职尽责地笑着说出吉祥话:“平安喜乐,圆满康泰。”
轿夫放下轿帘,喊道:“起轿。”
八抬的花轿上绣着五彩鸾凤,金丝银线在阳光下发光,奢华富丽。高头大马走在前头,正如一道美丽的风光。
唐婉言在后头喃喃自语:“念念倒是好命。”
可怜她的阿瑜。分明是同胞姐妹,一个可以嫁太子做太子妃,一个却连亲表哥都嫌弃,阿瑜小小年纪,做错了何事,为何母亲和二嫂要嫌弃她至此?
唐婉言瞧着走远点大红花轿,深深叹口气。
没有注意到四周,每个人的眼神都一言难尽,看她时,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老太太冷冷看她一眼,知道她是个蠢物,便回头对韦嫣然道:“劳烦韦姑娘跑这一趟。”
韦嫣然笑笑,“老夫人客气。”
神情不是很好看,本是皇后娘娘的恩典,临到头,却被太子殿下拒绝了,让她脸上怎么过得去。
老太太却不在意。不管怎么说,若让柳念絮被一个皇家的奴才背上花轿,日后在宫中说起来,总不会是好事。
现在这样,被太子殿下领着走过去,帝后不管柳念絮的颜面,却不会任由旁人对自己的儿子风言风语。
这是最好不过的安排。
她随意笑笑,不理会韦嫣然,只对柳淑人道:“今日叨扰府上,多有不便,老身还要去宫中赴宴,先走一步。”
柳淑人也没有挽留的意思,“老夫人慢走。”
带着唐婉言出门,做到马车上,老太太回头便是一拐杖敲在唐婉言头上,怒骂道:“蠢货!”
这一下用了极大力气,侍奉的丫鬟都吓了一跳,战战兢兢不敢言语,唐婉言眼中含泪,“母亲,我又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你还有脸问我,你做错了什么?”老太太不可置信地耻笑,“你何时做对过一件事?今日乃念念的大婚之日,你给谁摆脸色呢?”
“你若想死,以后离我们浔阳侯府远一点,我们可得罪不起太子殿下!”
“我我只是,想起那十万银子……”
“那是你们欠她的!”老太太骂道,“若不是因为你们两口子做出不要脸的事情,念念也不会十几年没好日子过,如今莫说十万银子,便是一百万,也是你们欠她的!”
老太太发了怒,冷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