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妹?”大崽的声音很不确定,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年纪还不大,更因为红鸢怀里的那个孩子再不似当初那般粉雕玉琢般的可爱。
但是红鸢虽瘦削、脸色暗淡,但大抵模样是没有变的。
大崽拍着言夙的肩头,激动又期盼的喊:“爹,爹,红鸢姐姐,三婶婶屋里的红鸢姐姐。”
——温家几房向来敦厚和睦,若不是当初看中了温家的家风,老惠平侯也不愿将唯一的女儿嫁入温家。
几房的几个孩子,自小也是亲近,时常凑在一起就是一天。
最小的妹妹念儿分离前周岁都不到,却也一点也不妨碍大崽下了族学,就要赖在妹妹身边。
是以,他对照顾念儿的婢女之一红鸢,也很是熟悉。
言夙又没有季舒彧的记忆——即便是有也未必记得温家婢女的模样,但看大崽这样,言夙就更加注意那边的情形了。
他刚才还想着不能让孩子看这样的场面,以免伤害孩子幼小的心灵,哪知道大崽看着言夙没有像以前那样“唰”的一下过去,顿时更急了。
而他一叠声的喊念儿妹妹,显然也勾起了小崽的回忆——他或许都已经不记得念儿妹妹什么模样,但他还记得这个人。
也跟着呐呐的喊着妹妹,他记得哥哥会带他跟妹妹玩。
言夙看两个孩子都激动、焦急都红了脸的样子,只好连忙过去。
——这俩孩子要不是抱在他的怀里,只怕是已经溜下去,自己往那边跑了。
而且,关心了那边才发现那边孩子的情况也很不好的样子。
男人努力的“推销”着,那位爷显然被勾起了兴趣,伸手捏着红鸢巴掌大的脸蛋,被她杏仁儿似的眼睛恼火的瞪着,也不恼,反倒多了几分兴致。
“这小脸儿就是有点硌手,实在是没几两肉。”
男人正努力还想说什么,就听身后一个声音冷淡的说道:“麻烦让让。”
——还讲着礼貌,但气势却是冷肃。
大崽小手抓着言夙的衣服,整个人都要弯到地上去,冲着红鸢喊:“红鸢姐姐。红鸢姐姐。”
原本被人捏疼了脸,好不容易撇开头,红鸢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那男人——她不是不生气,只是更害怕自己受伤了,要怎么照顾小小姐?
她现在都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压制住眼底的怒火,有些担忧如果惹恼了这男人可怎么是好?
想到这里,红鸢眼角发红,鼻头发酸,有些想哭却硬生生的憋住了。她还是要想办法的,哪怕再难。
小小姐的情况很不好了,红鸢急的很。
却在这时候,听到了大少爷的声音,那一刻红鸢简直以为自己听到了天籁之音——又或许她根本就是已经魂归九泉了吧?
但随即她又想自己怎么能如此大逆不道,大少爷和小少爷都是被侯爷救走的,自然会平安无虞。
她扬起来头来,带着一丝自己不敢相信的期望,然后她像是看到了神明。
“侯……舅少爷。”红鸢险些脱口而出,但想及他们此刻的处境,又看到言夙一身粗布麻衣,她立刻惊醒过来。
——护卫、婆子们死的死、跑的跑,流亡的两月生活已经让她犹如惊弓之鸟。
她想到怀里的、被她照顾不周的小小姐,顿时匍匐着抓着言夙的衣角:“舅少爷,舅少爷,救救小小姐。”
她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发现眼前有了一块浮木。
言夙放下怀里的孩子,却没让他们站到一旁去,一来是俩崽崽也担心妹妹,另一方面也是这里嘈杂纷乱,不放在手边护着他觉得不安全。
他们这旁若无人的状态,就让那个已经动了心思买下红鸢的男人格外不满,伸手就要粗鲁的抓过红鸢。
然而刚伸手,就被一人拿脚踢了一下手腕——那姿态,就像是他脏的不行,拿手碰他都是脏了手的样子。
——若是以前的沈少爷,自然是用扇子,反正他也是从来不缺这些,脏了都能丢弃。
但现在却是不行了,不想脏了手的沈少爷只能踢一脚。
不过他也没用力,毕竟也不至于真将人踢出个好歹来。
哪知道这男人却是怒火中烧了——这伤害不高,侮辱性却极大啊——招呼身后的两个小厮就要给他们一顿教训。
看看穿的这破烂的样儿,竟然还敢跟他作对?
然而,沈飞玹和言夙身后站的人,比他的多,多快四倍呢。
而且一个个看着就是不是小厮,那眼神凶狠且冰冷,一眼就叫人心头发寒——这少爷平日里作威作福,也并非是没有下令打死几个下人,但却并没有自己动手过。
面对一群杀手的森然目光,他像是一只被一群毒蛇包围的小白兔。
而被言夙礼貌的请让路的那男人,一眼就认出了言夙,在同伴惊诧的目光下,噗通一声果断干脆的跪下了,瑟瑟发抖,根本一点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身后的兄弟都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连忙就来拉他,还对着言夙斥骂:“哪来的穷鬼瞎好心,别在这里耽误我们的生意。”
——刚才他就是跟跪下的这个男人换个班,去解了手。
只看到红鸢向言夙求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