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来。”
姜怀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又一本正经地说:“还请姨母转告阿翎,她要养的那盆水仙开花了。”
沈芝英微笑着答应。
“怀哥哥,我也要水仙花!”燕允棉去拉姜怀的袖子。
“我也要!我也要!”燕允樟也跑过来嚷嚷。
姜怀没答应,而是说要带他们去翻画册子,找到自己喜欢的花,可不能人云亦云。
人云亦云这词冒出来,沈芝英和怀荔颇为意外。
俞嫣单手托腮,望着窗前的红梅,绵声:“想起出去玩那一回了。”
姜峥在儿子面前蹲下来,去脱他的裤子。姜怀立刻向后退了一步躲避,小脑袋垂得更低。
怀荔没说这些,而是道:“对了,我听说谢家在忙着过继?”
好半天,姜峥才闷声:“我再去洗洗手。”
姜澜太笨了,燕允棉太娇了,啾啾太闹了。他能不能有一个乖巧的妹妹?
姜峥迈进来的那一刻,俞嫣从书册里抬起眼睛含笑望过去,唤一声:“青序。”
怀荔突然有些感慨地说:“我也没想到允棉这么娇气。”
“两个人没病,只是不想要孩子,就从族中寻个合适的过继。”俞嫣道。
他今日难得早归。
姜峥将儿子放在床上,给他拉过被子,温声道:“睡吧。”
——这是今日份的礼物。
姜峥本以为俞嫣只是随口说一说,可没想到她越来越认真。
·
俞嫣望着远处山间上发光的皑雪,忽然感慨地说:“等咱们八十了,也要常相聚。”
“想什么呢?”姜峥从外面进来。
姜怀这才松了手,乖乖说:“爹爹也要早早睡觉。”
多日落雪,远处山峦披了新衣。今年艳阳,暖暖的日光折出耀目的光影。三姐妹相携往前面去,望着走在她们身前的几个小孩子。
姜怀垂头耷脑,闷闷点头。
“小姑娘是娇气些,没什么呀。”俞嫣道。
越想越生气。
姜峥反复蹭着香胰子,听着俞嫣的笑声,无奈地道一句:“幸灾乐祸。”
“你要带着他出去玩,留我一个在家?”姜峥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懒散向后仰靠,伸手捏一捏俞嫣的耳垂,道:“小没良心。”
一日的忙碌之后,只要看见了俞嫣的笑脸,姜峥心里就会生出惬意来。这是别处都不会有的慰藉。
姜峥无奈,也没唤侍女,自己帮儿子换了一床被褥,帮他遮掩这糗事。
姜峥抱儿子回房的路上,姜怀揉着眼睛醒过来。他迷迷糊糊地看了姜峥一眼,低低地唤了声“爹爹”,重新犯瞌睡地耷拉着小脑袋靠在姜峥的肩上。
“那是肯定呀!说不定人老了走不动啦,咱们让孙辈们给弄个大宅子,咱们住一块……”怀荔弯着眼睛畅想着六十多年以后的事情。
三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退红进来禀告前面开宴了。三个人起身,带着三个孩子往前院去。
姜怀陷入沉思。
俞嫣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姜怀攥着她拇指的小手拿开。姜峥将儿子抱起来,送他回他自己的房间。
俞嫣多年如一日地穿着宽松寝衣懒洋洋偎在窗下软塌,一边懒散翻着书,一边等姜峥回家。
姜峥时常忙到很晚才归家,经常回来时是这样一幕迎接着他。
——她再次有了身孕。
姜峥去净手换衣归来,和俞嫣挨在一起,听她软声回忆。他也跟着回忆那次旅途。
“怀哥哥我累了,我想睡觉觉……”
·
“水、水不小心洒了……”姜怀笨拙地撒谎,脸上却已经涨得通红。
燕允棉软绵绵的声音传过来,被怀荔听见了,她赶忙吩咐侍女过去瞧瞧。
姜峥侧首望向俞嫣。
姜峥心情更复杂了。
俞嫣陷入回忆,回想着那一年旅途的点点滴滴。
“怎么这么久?”俞嫣往软塌里侧挪了挪,等姜峥过来坐。
与以前不同的是,姜怀偎在她身边睡着。
俞嫣还未开口,沈芝英先道:“怀湘和你同一日成亲,允樟和允棉都这么大了,怀湘好像一直没动静。也没听说寻医问药过。”
从儿子房间离开,姜峥去了净室反反复复洗了七八次的手。盒子里的青桂胰子眼瞅着消了一圈。
第二天退红才回来。
姜峥心事重重。
什么样的妹妹?
手上的动作停了,唇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
一晃这么多年,她们都做了母亲。自幼结伴的快乐仿佛还在昨日。时间慢悠悠地往前走,她们都经历了很多事情,好在如今一切都好。她们之间的感情,也一如既往。
顺着妻子才是为人夫的本分,可是他怎么舍得和他的酿酿分开那么久?
为此,俞嫣没少和姜峥赌气,拿脏兮兮的脚丫子往他脸上踹。可怜姜峥完全不知道俞嫣为什么自己瞎琢磨一会儿就开始不高兴。乃至他后来知道缘由了,也只能哑然失笑。
小孩子那么脏的东西,经历一次已经够了,又要重来一次?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还是觉得手上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