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极严,要是儿女敢在父母面前这般吵吵闹闹,早就被严厉斥责了。
而且,别说这样的拥抱了,自他有记忆以来,父亲从来没有抱过他。
他看向张扬的温知岚,和肆意的温自鸿,两人虽然吵吵闹闹,但看得出彼此间感情很好。
比起自己家中那些被主母打压的唯唯诺诺的庶子,还有那些怯懦腼腆的庶女,他们生长的环境显然要好上太多。
温首辅招呼他们落座,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凑在一起,甚至不需下人帮忙布菜。
穆云起想起自己家中的晚膳。
父母二人各自端坐于长桌两侧,桌旁立着几个姨娘,在母亲的指挥下布菜、倒酒。
庶子庶女是没资格上桌的,桌前便只有他们几人。
父亲和母亲时而互相冷嘲热讽几句,然后母亲便加倍折腾那几个姨娘。“不小心”把食箸掉在桌下,让人趴跪着去捡之类,都是小手段了。
若哪个姨娘菜没夹稳,或是酒倒洒了一滴,就要罚跪。
父亲花心滥情,对那些姨娘也远远谈不上怜惜,正得宠的也许还会护上一护,那些新鲜劲儿过了失了宠的,随妻子怎么折腾他都懒得理会。
甚至明知道他越是刺激妻子,她便会对那些姨娘越是狠厉,他也丝毫不在意。
一顿饭下来,在场的每个人都十分疲惫,各自揣着一肚子火气散去。
子不言父母之过,但年少的穆云起有一次实在没忍住发了火,他的父母才停止这种互相折磨,同时也折磨其他人的行为,自此分开用膳。
他年少时,也曾劝过母亲和离,母亲只是看着他,神色复杂,告诉他他还小,等他长大了就会明白,两家利益休
戚相关,和不和离并不是她所能决定的。
他也参与过伯父伯母的晚膳,饭桌上,大家都秉持着“食不言”的原则,谁也不开口,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欠奉。
冷冰冰地用完膳,冷冰冰地散去,仿佛只是几个互不相识的饭搭子。
于是,穆云起自年少起,便习惯了自己一人单独用膳,直到当初那个叫薛温酒的女将进入军中,他开始了时不时去蹭饭的行径。
眼前的场面,对他来说挺陌生的。
而且他看得出,温四温五都很黏温知意这个姐姐,这种兄弟姐妹间的亲密关系也让他觉得有些生疏。
“对了,姐,”温五道,“我这次云游天下的时候,顺便弄了个商会,规模还挺大的,你要有兴趣就送你了,就当作我送你的陪嫁。”
“我又不会经商,拿来做什么?你留着好好经营吧。”
士农工商,在本朝,商人仍是地位较低的群体。出身官宦之家,却选择经商一途,换了别人家,怕是要棍棒齐上阵,大骂不孝子孙了。
但眼下温首辅却没什么要发火的意思,穆云起笑了笑,能容女儿走江湖的,果然是十分开明的人物。
温四温五那边又吵了起来,且越吵越烈,温首辅逐渐忍无可忍。然后,穆云起就看着人前一向温文尔雅的大学士,顺手给了自己儿子后脑勺一巴掌。
“父亲,你干嘛打我不打她?!”
“你离我更近。”温首辅蛮不讲理道。
穆云起一直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环境,能养出温知意这样的女孩儿。现在看来,答案就在这里了。
他看着看着,却没察觉到自己嘴角何时多出一抹微笑。
“我有点东西要去取,”饭后,温知意问他,“穆将军想在这里等我,还是想去看看我的闺房?”
穆云起可耻地对这个提议心动了。
温知意在温府的院子,堪称富丽堂皇,单卧房便占地极大。
这是一间看起来极为舒适的卧房,一踏进门,每一个细节处,都能看得出温首辅对女儿满满的爱宠。
那张大床看起来是特别订做的,比常见的尺寸要宽上一截。穆云起看着这张床,觉得自己已然能想象到温知意在这里裹着被子赖床的模样。
卧房里另有几
扇门,穆云起有些好奇:“这些门后都是什么?”
“你可以随意开门看看,我不介意。”
穆云起推开其中一扇,看到青玉铸就的汤池,他怔了怔,退出后又推开另一扇门,门后是一个小房间,里面悬挂着一些华丽的衣袍。
“你有一个专门用来放置衣裙的房间?”穆云起亦是出身高门世家,但他的庶出姐妹暂且不提,就连伯父家的嫡女,也没有这种待遇。
卧房连着青玉汤池,还有单独划分出的只为放置衣裙的房间。
“也不止衣裙,还有鞋子什么的,”温知意随口答道,“那里放的都是新做的还没穿过的,大部分都在衣箱里收着。”
她是温首辅的女儿,单从她的出身和那些市井传闻里,他便知道她曾经有多娇惯。但她在军中一直表现得太过自然,直到此时亲眼看到她曾经住过的地方,他才对此真正有了概念,才算真正理解“人间富贵花”又是什么含义,才知道为什么提起温家的女儿时,京城里人人称羡。
“还有很多裙子你没带走?”
“是啊,我带到穆府的都是适合现下这个季度的。”
“抱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