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不疲地邀请这位最有名的青年,大肆赞颂宣扬他的一切,甚至有人毫不吝啬地送出大量财宝,只为博取伊恩.马勒第兹的笑容。
埃布尔第一次参加舞会时还会紧张地在更衣室里深呼吸,第二次已经能淡定地面对某些调侃,第三、四、五……数不清的次数后,他已经宛如游戏花丛的蝴蝶,蹁跹地在娇笑着的女眷们中穿行,随意又不失优雅地和先生们一共玩笑,脸上温和端庄的表情像是薄薄的面具,压下曾经他无法控制的任何喜怒哀乐。
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变成这般合适皮囊的人了。
某一次,当他清晨醒来,面对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晃神好一会。
“这是……我?”埃布尔碰了碰镜子,语气疑惑,“我原来,是这样的吗?”
镜子里的人睡眼惺忪,穿着最华贵的丝绸,脸庞被养得晶莹白润,嘴角不经意间勾起的弧度都是得体的。
他仔细地看了又看,从乌黑发亮的发丝,到干净的脚趾,像是打量一个全新的人,认识一个从不知道的自己,他缓缓地陈述:“这是我。”
“不是那个蜷缩在贫民窟,连饭都没得吃的穷小子。”
“拥有数不尽的衣服、食物和巨大的权势,被众人爱慕的、吹捧的伊恩.马勒第兹,这才是我啊。”
熟悉又陌生的青年咧开嘴,笃定自信地重复道。
埃布尔隐秘微小的变化,被伊恩第一个发现。
“你要去哪?今天没有聚会,也没有面谈。”伊恩拦住衣冠楚楚的黑发青年,质询道。
“我约了几位夫人一起参加游行,这不需要和你报备吧?”埃布尔睨了他一眼,已经习惯那张丑脸,浑不在意地想要推开他,“我正按照约定,把你的一切宣扬出去,不是吗?”
“……”没想出阻拦理由的伊恩眼睁睁看着人离开,脸上浮现怒意,仔细回想才发现另一件事,“他居然敢叫我‘你’了!”
察觉出异常的伊恩偷偷雇佣了侦探跟着埃布尔,把他连续几天的行为都知道了个清楚。几乎不用多想就意识到,埃布尔已经不是那个任由他摆布的埃布尔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愤愤不平的贵族神经质地咬着指甲,“不行,不能让他就这样肆意妄为下去,他是我的‘脸’,是我的‘脸’!是我的!”
“我给他的一切,所以他怎么能不听我的话!他必须再次弄清楚这一点,必须为此赎罪!”饱含怒火、尖锐的声音充斥在房间,令人不寒而栗。
埃布尔逍遥快活了好一段时间,自从说出那话之后,他看上去更加潇洒随意了。他不再总是拘束自己做个规规矩矩的贵族,时不时暴露出一些自己的真实感情,和那些惊讶的其他贵族共同放声欢笑,纵情游玩。同时面对那些非贵族时,他端着姿态,半点情绪也不愿叫他们知道,高高在上,冷漠矜持。
他习惯于鲜花、习惯于珠宝、习惯于一切穷奢极欲的高贵物件,习惯于被追捧被赞扬的美妙人生。
他如自己所说,完全变成了“伊恩.马勒第兹”,一个合格的、美丽的、优雅的贵族。
“你真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贵族!”派对中,某个贵族夫人在埃布尔耳畔私语。
“因为我是伊恩.马勒第兹啊。”埃布尔微笑着,回应道。
“如果你不是,你同样如此迷人。”贵族夫人继续赞美。
黑发贵族却僵硬一瞬,下一秒才接话:“谁能比您更迷人呢?”
两人调笑间,谁也没有注意到,聚会场所暗处一个戴面具的家伙投来冰冷恶意的一眼。
这场聚会结束后,埃布尔收到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他的伊恩的见面邀约。
身着华服的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看完信封的内容,对着送信的人嘱咐:“我知道了。”随后目送那人离去,自顾自坐下,眼神在周围奢靡的装饰中扫过,想起了刚刚那位夫人的话语。
“如果不是伊恩.马勒第兹……”
他喃喃着这句话,微微垂头,任由发丝遮掩眼睛。
“砰!”
一柄餐刀被狠狠地戳进了木桌之中,洁白的餐白凄惨地被划开,露出黑色的桌面。而握着作案道具的那只手指尖用力到发白,青筋都隐约冒起。
“没有这个如果,我会是伊恩.马勒第兹,只有我。”狠戾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两人再次约见的地点是初见的房间,摆设与风格一如曾经,华贵中透出些许压抑,阳光擦亮房间的角落,泄露出几分鲜活。
“你来了。”
埃布尔刚刚进来,把门关好,背对着他的那个身影就出声了。
他顿了顿,一边回了句“有什么事”,一边坐到了伊恩对面,毫不在意地看见一如往常的丑陋面庞,像是要促膝长谈一番。
伊恩细细扫过他的模样,往那些衣服与饰品的眼神无比冷淡,只有移到那张脸上时才闪过几不可察的痴迷。
他沉声道:“关于我们当初的那个交易,我很不满意,所以我要收回给予你的一切。”
“凭什么!”埃布尔猛地起身,差点带倒了椅子,可他根本没有注意,怒气冲冲地瞪着伊恩,“你不能那么做!”
“我当然能。”伊恩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