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时间没细想。
尉迟君像只开屏的孔雀,语气上扬了个八度:“小呆子,你随便弹你喜欢的曲子,流不流畅无所谓。”
范白心里装着事,一时没回应。
尉迟君先警觉了,想起上次范白点的“女王之歌”,生硬道:“算了,你还是弹小星星,去掉和弦,保留主旋律。”
范白回过神就听见这句话。
看来那首歌“致郁”了F1一生啊,这样他就欣慰了。
于是划水的范白又被带飞了。
同样的主旋律,两种完全不同的演绎和改变风格。
如果说,以牧柏的风格,当别人盛赞他的作品,将“天才”的桂冠戴在他头上,大概这人会谨慎又谦虚:“哪里有什么天才,不过是每日十几小时的练琴而已。”
不说是不是事实,这人讲话就是好听。
但要是有人对尉迟君说:“编曲和演奏技巧如此出众,您一定很刻苦吧。”
尉迟君大概会暴躁反驳:“你在说什么x话,我本来就是天才。”
虽然不知道期间两位少爷出现了什么插曲,但最后能亲耳听到两人的演奏,夸张一点的,已经在“死而无憾”地吹起来了。
范白明白了,看来自己这块道具还是挺好用。
他就是资本主义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演奏间隙,台下,舒霖坐在保持冷峻的席苍身边,笑眯眯:
“我记得席大少爷也十分擅长琴曲改编和演奏,机会难得,不展示一下?”
席苍瞥了他一眼,即使地位相仿的好友,也没多热情的态度:
“不献丑了。”
嘴上是“献丑”,语气是“台下的人不配”。
舒霖握着酒杯抿酒,不做评价。
台上,少年的主旋律存在感并不高,令人怀疑是否去掉整首曲子也能入耳,但静心聆听,却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就像本人一样。
四周掌声响起,趁着金发青年不耐烦地应付恭维,少年如同滑溜的鱼一样,游进黑暗的角落就在找不到影子。
到底是高傲还是知道会被拒绝。
舒霖只是笑。
范白正在算账。
今天的加班费,表演费,被“惊吓”精神损失费。
看着一串数字,少年又可以了。
看在钱的面子上。
毕竟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
为了现场演奏效果,宴会厅的灯关了不少,只为了衬托出舞台中心人上人的光彩。
所以在范白抬头,瞧见不远处站着的人时,吓了一跳。
牧柏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会场中心,身姿颀长,不远不近站立在范白视线前方。
这个朝向,似乎是在看他。
灯光正在调试,明明灭灭的光打在青年脸上,偶尔照亮他墨黑深邃的眼,侧脸挺立流畅的线条。
随着光芒泯灭,那张惊艳到惊心动魄的脸又归于黑暗中。
若说以往牧柏的表情是冷淡,那么现在可称得上是冰凉冷酷。
寒冬腊月的一树雪。
啊。
楚楚冻人。
原谅他没什么文化的形容。
范白之前的猜想得到了印证:二老板的确是生气了。
刚才牧柏已经为他解围,看态度也并不想听尉迟君演奏音乐。
可最后范白跟着上去了。
范白不会脸大到会认为因为他的“背叛”,牧柏就觉得“全世界都与他为敌”,大概是尊严被挑衅的不悦。
毕竟下属不可以啵上司嘴。
就算他主观目的还是不想生日宴会闹得太难看。
咸鱼心中有淡淡兼职打-黑工被发现的心虚。
但他转念又想,打-黑工,那也是给牧柏打-黑工。
于是他理直气壮地看回去。
说了多少次了,跟长得好看的人互看,他不吃亏。
时有时无的光线,明灭中,两人对视。
一动不动是王八。
范白腿站酸了。
与此同时,青年也动了,看样子似乎要往他这边来。
难道看还不过瘾,要上手了?
他相信,牧柏一定不是那种屑老板。
范白没有等到知晓牧柏目的的机会。
因为会场的灯光亮了。
如同从极圈渲染着极光的永夜中陡然进入白昼,不可触摸的光从牧柏身后,以不可阻挡之势,甚至无法察觉的速度蜂拥来。
光线肉眼不可察觉地在中间划出一条线,然后将两人全部笼罩其中。
安静得寂静、仿佛独立于空间的领域随之消失,追捧者的喧嚣也随之而来。
“牧少,刚才我们一直在找你。”
“该准备切蛋糕了。”
牧柏停住了脚步,那双细看,方向微微向下延伸的眼睛垂眸,浓密的睫毛略盖住下眼睑。
都说这样的眼睛会让人不自觉地升起怜惜,看人自带着可怜光环,现在倒是有点信了。
“……嗯。”
牧柏离开了。
范白摸着下巴,十分严肃地思考,刚才老板到底有什么指示。
想起青年伫立等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