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雨不忍见他这副样子。
他明明那么高高在上，明明是那么厉害的总裁，明明应该高贵而淡漠。
“我只是觉得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必要再提，事后我也报复了回去，就……算了吧。”她声音里满是对现实的妥协。
“怎么能算了！？”萧言琛喝道，双眸泣血，泪痣下坠。
一想到那寒冷冬日的两个小时和她蜷缩在地上，被残忍暴打的画面，他就恨不得让整个世界全都毁灭！
包括一无所知的他自己！
“不算了又能怎么办？”许小雨道，含着泪望向他。
两个破碎的人彼此碰撞。
“我要怎么告诉你？告诉你我被人按在地上打？告诉你我的痛苦被人做成了表情包？告诉你别人把脚踩在了我的脸上？”
“告诉你她们是怎么欺负我的！告诉你我有多么不堪和狼狈？”
她每说一句话就仿佛在萧言琛身上划开一道口子，泊泊鲜血往外流。
“然后呢？”
许小雨不管不顾的去伤害萧言琛，不管不顾的撕开自己的伤口。
“让你去报复那些人，把他们全都抓起来，把我身上遭受到的折磨一一还回去？”
“让你和那些人的企业对立，让别人议论，一无所有，卑微下贱的我不仅帮不上你任何忙，还一个劲的拖你后腿？”
“给你带来一大堆数都数不清的麻烦，招惹一群敌人？”
“有我在，没人敢说你是麻烦！更没人敢招惹你！”萧言琛道，目光彷徨无措，“如果我早一点知道……”
“如果你早一点知道，我们就会和顾思哲钱多多一样了！”许小雨无情打断他的话。
萧言琛当场顿住。
女人的目光满是哀伤，“是你告诉顾思哲钱多多怀孕的事对吗？”
萧言琛说不出话，甚至有些不敢去看许小雨的眼睛。
这是他答应她为数不多没有做到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顾思哲把钱多多的人生全都毁了，现在周彬躺在icu里醒不过来，周家人把钱多多给赶了出去，她原本幸福平静的生活毁于一旦，她父母对她失望至极，她现在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了。”
“就因为顾思哲知道了这件事，就因为没有瞒着他！所以钱多多的悲剧就这样发生了，你知道吗？”
萧言琛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我……”
邹宇十分适宜的开口：“这件事和总裁没关系，是我……”
“不用为他狡辩！”许小雨再次说道，早就看穿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把戏。
邹宇被喝停，也是十分复杂的看着许小雨。
她早就不是他们之前认识的那个简单到如白纸的女孩，她遭受过荆棘，成长出利刺，扎着自己，也刺向别人。
许小雨盯着微微垂眸的男人，笑容凄凉而又苍白。
“萧言琛，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她一句一句的，逼着他们看清残酷的现实。
“错的是我们天差地别的身世，我们……根本就不合适，在一起就是个错……”
萧言琛呼吸一窒，浑身的神经徒然绷紧，仿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信仰在眼前崩塌的忠诚信徒，那双黑眸不可置信的盯着许小雨。
“不……”
他微微摇头，冷白肌肤惨白至极，额间碎发垂下，面容孤寂而又脆弱，猩红眼底晕染水雾，满眼都是恐慌，紧紧盯着许小雨不肯放。
“不要，不要……”
他像是个孩子，只知道喃喃的重复这两个字。
可许小雨早就已经没有了再去爱的力气。
这段感情把她弄得遍体鳞伤，她看不到继续下去的结局。
即赌不起，也输不起。
“萧言琛，我真的努力过了。”她说，泪水颗颗往下滑落，晶莹打湿眼底，模糊了那人俊俏毫无血色的脸。
“我很努力很努力了，我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量奔向你，可这路上的坎坷太多太多了，多到我根本爬不起来，我不想再继续了……”
她做了很多了，学着开公司，学着开店，学着做人，做各种准备，可还是不够啊！
怎么做都不够！
她还是被人拿捏着，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反抗。
“我只是个普通人，经受不起你们有钱人的游戏。”
“不……”男人只是摇头，将许小雨搂进怀里，他不停收紧力道，想要把她揉进身体，泪痣早已被打湿的一片模糊。
“是我不好，是我粗心大意，是我没有发现你受的那些痛苦和折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急促的，一遍又一遍保证。
“我保证，我保证这些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会一一还回去，我用我的生命发誓，我一定，一定会护着你！”
“你不喜欢我把钱多多的事告诉顾思哲，我以后就再也不说了。”
“别走，不要离开我……”
他声声破碎，毫无形象，放下一切尊严只求能留住许小雨。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此刻将自己的心脏都掏出来给许小雨看。
许小雨又何尝不难过？
又何尝能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