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十五号,是公社的供销社固定盘货的日子,一个月盘货2-3天,只有十五号是固定的。
也就是说,十六号的公社供销社就会有很多比较稀缺的物件,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买到大红色的布。
当然,大队里也是有供销社的,只不过大队里的供销社特别小,挪用了陆氏宗祠的一个厢房改造成了供销社,东西很少。
大人们情愿走半个多小时路去公社买,也不爱逛大队里的供销社。
所以大队里的供销社后来慢慢的就变成了卖平常的日用品和小孩的零食的地方。
也得亏三大队有钱,其他有些穷的大队,大队里的供销社都直接关了。
卖不出去东西还要人来守着,忒不划算。
一路上听着婶婶姆姆们八卦个不停,偶尔还拉着顾流之发表意见,看得出来,顾流之不爱却不得不附和。
好不容易到了公社里,除了两个知青,其他所有人直奔供销社。
杨三婶儿凑到陆荇身边打听,“小草啊,小田知青咋没跟你一起?她不是快跟你小舅舅办酒了?不来买块儿红布?做件上衣也好。”
这是变着法儿打听田静跟林四壮的办酒时间好去跟她一群老姐妹八卦呢。
“三婶儿,我不是来了嘛,我妈交代我多抢一些,她说办酒是头等的大事,打结婚证在咱们这都是不做数的,待会儿婶婶们还有姆姆们可别跟我抢,不然我小舅妈腊月十五号办酒的衣服可要开天窗了。”
“这有啥,要是真的有红布,咱一起帮你抢。”
说着话供销社就到了,他们来的算很早了,可前面还是排起了长队。
年底办酒的人还是挺多的,布料这里扎堆了不少人,陆荇老老实实的排着队。
突然,柜台的售货员喊了一声,“红布还剩最后二十米,需要的抓紧。”
这年头光明正大的倒买倒卖不严重,不需要红布的人也不会出手去抢,售货员将红布单独拿了出来,陆荇立马凑了过去喊:“姐姐,我要二十米红布!”
二十米红布做两身衣服绰绰有余,但有多的还能拿来做枕巾、被套、床单不是?
就算做不了一整床的,做个面儿出来也喜庆。
同一时间,一个野蛮的声音也喊道:“售货员,这二十米红布我要了。”
两人都听到了对方的喊话,同时瞪大眼睛看向对方。
售货员也犯了难,“二位同志,你们同时喊的,这我也分不清先后,要不你们协商一下,看谁比较紧急?”
“当然是我!”娇蛮声音的主人急道:“我年底就结婚办酒了,下一批盘货的时间都快过年了,谁知道供销社还盘不盘货,要是没有红布,我找谁哭去?”
陆荇也不让:“我姐也是年底结婚办酒,凭什么让给你。”
“要不,一人十米?”售货员建议道,“十米布做一身衣裳也够了,有多的还能做个枕套,被面上缝个花样子。”
这年头售货员是狠缺,哪个售货员不是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模样?这样好说话脾气好还会劝顾客的售货员真的不多见。
结婚嘛,陆荇想,女人有一身红就够了,男人穿不穿红倒无所谓,到时候弄个大红花给林四壮戴,一样好看又气派。
陆荇想着也行,对面也是要结婚的,一人退一步买十米也很好了,她原本就计划着抢个十米,给田静做一身衣裳再做个枕套盖头什么的。
现在刚好也是十米,跟她预想的一样,她还是很满意的。
她满意了,对面却不满意了,“凭什么?我先来的,我就要二十米!”
说着,愤怒的看向陆荇,“我可告诉你,我对象家里四个人高马大的壮丁,你要是不让给我,回头我就让我对象几兄弟打死你!”
这下这个弱鸡崽一样的女孩子该害怕了吧?
谁知她这话直接就让售货员心里的天平偏向了陆荇,拉着陆荇就说:“妹子,红布比普通的布贵一些,要四角钱一尺,这里二十米布要二十四块钱,还有布票,妹子你钱跟布票带够没?”
还不等陆荇说话,对面那妹子就嚷嚷开了,“哎你,臭卖货的你干嘛呢,我先来的,凭什么给她?”
一句臭卖货的彻底惹怒了售货员,她干脆利落的收了陆荇拿出的钱票,将红布递了过去。
看陆荇已经成功买到了布,那女孩拦住陆荇不让走了,“你是哪个大队的?”
“关你什么事?”陆荇警惕的抱着怀里的布,分毫不让,既然林来娣跟林四壮把买布的事交给她来做,她就得做好了,圆满完成任务。
“你!”她伸出手指指着陆荇的鼻子,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打过去。
陆荇又不是任由她捏的软柿子,当下抓住她的手,按照三大爷教的,使劲按了一下她手上的合谷穴。
顿时,女孩整天手臂都麻了,待陆荇一松手就软软的垂了下来。
“哇……”她哭了出来,“我的手,你把我的手弄断了,大家看啊,她弄断了我的手!”
原本的吵闹声还不足以吸引其他人,供销社嘛,盘货后的第一天,每天都会发生争吵事件。
但是断了手,事情就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