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之想宽慰几句,却无从开口。
这场乱,乱的太久了,让很多人都没有了信心,甚至许多下乡知青都已经在农村安家落户,成为广大农村人口的一员。
他沉默着,就看到陆荇凑过去说:“鲁哥,我刚从帝都那边回来,有点关于回城的小道消息。”
“啥呀?”鲁哥明显来了兴趣。
陆荇记得,77年八月份会议通过了某位爷爷恢复高考的体系,九月份确定一切招生工作,到十月将近中旬才宣布恢复。
宣布恢复高考时,距离高考仅剩不到十天。
无数下乡知青看到回城希望,喜极而泣,更有无数考生临时抱佛脚。
那一年,才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录取率极低,甚至许多人在离开了书本离开了知识多年以后,在考场看到一题都不会的试卷嚎啕大哭,最后以零分收场。
陆荇想,高考,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改变一个人人生的捷径,这条路也是努力最多的人。
所以,重来一次,她希望能力所能及地去改变一些人的命运,希望能涌现更多的青年才俊,希望他们能更快地投身到新社会的建设中挺膺担当。
“我听我一个表姐的婶婶的大伯说,好像快恢复高考了,鲁哥你可别跟别人说啊,你以前有工作,应该最少也是个初中毕业吧?兴许还有回去的机会呢。”
陆荇小声地说了几句,说完立马闭了嘴,一副我刚刚什么都没说的模样。
但她几句话,却让鲁哥重新燃起了回家的希望。
他激动地踩了一脚油门,“谢谢,谢谢,妹子,实在太感谢你了,我以前是高中毕业的,可惜我毕业那时候就没有高考了,既然有机会,我肯定要拼一下的,对了,妹子,你那个表姐的婶婶的……额,那个亲戚有没有告诉你大概啥时候恢复高考啊?”
“这个……他说可能近两年,不过今年看形势应该恢复不了吧,鲁哥你也是帝都人,应该也清楚。”
陆荇故作为难。
“没关系,我知道有些话可能不方便说,我懂。”鲁哥也不在意,对着陆荇点了点头,“时间稍微长一些也好,正好给我准备时间,我、我可以通知我一起下乡的朋友们吗?”
他本可以直接通知的,可他却来询问陆荇的意见了,可见,能得顾流之信任的人所提拔的知青,人品也是过得去的。
陆荇粲然一笑,“当然,只是鲁哥你可不要说是我说的,我也不会认的哦。”
“那是那是,反正我哭提点一句,告诉他们国家需要选拔人才,高考随时有可能会恢复,让他们时刻不要忘记学习知识,至于他们听不听,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显然,鲁哥不止人品行得通,也是个聪明人。
正所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不信任你的朋友,就不是真朋友,劝,也只会让人觉得你惺惺作态,不如放弃。
陆荇也是这么想的。
距离恢复高考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她可以在村里多提几次,让那些人好好学习,至于更多的,她是不可能透露的。
对于她的作为,顾流之全程宠溺地看着。
等车子开到红星大队进村的路口,陆荇就让他停了下来,低调回家,低调做人这是他们一直奉行的原则。
顾流之跟鲁哥告别,“鲁哥,就到这里就行了,你回去帮我告诉书记,这次多谢他帮忙,等他回帝都我会帮他组个局。”
“好嘞。”
鲁哥哼着歌走了。
陆荇一行人往家里走,她问顾流之,“哥哥,我今天突然跟鲁哥透露这么一个消息,你会不会觉得我鲁莽啊?”
“当然不。”顾流之回答,“我家宝贝只是心地足够善良,而且鲁哥,是可以信任的人,他知道怎么做的。”
只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宝贝,你是怎么知道快恢复高考了的?”
他现在每次都这样,在没人的地方一口一个宝贝,陆荇觉得有点土,跟他说:“哥哥,你要不叫我宝,或者叫宝宝,又或者跟原来一样叫我小草,我不喜欢宝贝这个称呼。”
顾流之一怔。
宝,他能理解,宝宝……不是喊小孩子的称呼吗?
陆荇原谅他一个五二年出生的人没法理解这些太稍微的称呼。
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到陆磐一脸嫌弃地“咦”了一声,“姐,你可真是个宝宝,两百二十九个月大的宝宝。”
陆荇一拳头直击陆磐的头顶,臭小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不过这小子确实聪明,很多时候他都能跟上她几十年后的思维。
“姐夫!救我!!”
陆磐抱头鼠窜,喊着让顾流之心动的话,飞快地往自家的方向跑去。
看着他健康的背影,陆荇很是欣慰,九岁的少年无论是身高还是体格都丝毫不差同龄人什么,他终于从一个先天不足的孩子长成了一个健康的少年。
天知道陆荇刚来这个世界时崩溃过多少次。
性子弱没有主见的母亲,身体弱不知道能不能养得活的弟弟,运气弱生死不明的父亲,都让她在无数个深夜无法入眠。
她怕在某天晚上半夜惊醒,孱弱的弟弟便没了呼吸;也怕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