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我些。”便转身进了屋里。
甄青鸾一路又是爬坡又是追鸟,累得无法客气,总算坐下了,才借着月色,仔细打量这方简陋的院落。
大门之内,有两方屋子,围着干净院落,收拾得整洁。
两厢房、一厨房,还圈了一小块家畜圈舍,在夜晚发出极易分辨的响动。
“哞——”有牛在吃它的草料。
【好吃、呼呼、好吃……】
“咩咩~”
“咩!”有羊竟母子成双。
【娘,有人来啦。】
【闭嘴,睡觉!】
一方宽敞整洁院落,有牛有羊,比甄青鸾曾经见过的贫困农家要宽裕许多。
不一会儿,农妇从屋里抱出一床被子,领着进了隔间的屋子。
甄青鸾不好意思再坐,赶紧跟了上去。
屋里干净简洁,农妇仔细将床被铺上,又点上了一盏小油灯。
豆黄灯光之中,农妇满脸关切,似是闪着莹莹泪花,问道:“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甄,名青鸾。”她说。
农妇听了回答,愣了愣。
难以置信一般,仔仔细细借着油灯看了甄青鸾一遍。
甄青鸾只是笑道:“婶子又怎么称呼?”
农妇暗自叹息一声:“我夫家姓梁,姑娘叫我梁婶便是。”
可甄青鸾依然谨慎问道:“婶子的夫家,我自然称呼一声梁伯。可是梁婶太多,婶子总有自己的姓名。我还是想问一声,婶子怎么称呼?”
有名有姓,她才好出门对上消息。
农妇神色从遗憾变得恍惚,蒙上了一层雾似的,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甄青鸾,似乎在回忆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垂落了一双悲戚的视线,黯然出声。
“我叫竹荷,当初这名取自‘院中绿竹清,池里红荷香’。”
说着她眼泪莹莹,忍不住擦了擦眼眶。
“是一位恩人替我取的名,如今名字还在,恩人不在了,所以、所以……”
她忙忙擦了泪水,又急又羞的笑了笑。
“叫姑娘见笑了,今晚好生休息,有什么事,姑娘唤我便是。”
竹荷步伐急切,甄青鸾送她到了屋门外,见她回了隔壁屋子,牢牢关上了门。
甄青鸾只觉竹荷是个良善人家。早逝的恩人取个名字,提起来竟然眼泪哗哗的。
小乌鸦果然没帮她找错人。
甄青鸾趁夜睡下,梦里尽是白颈小乌鸦的嘎嘎声。
一会儿骂她不给果子,饿死漂亮可爱的小动物了。
一会儿嘎嘎嘎扑扇翅膀,盘旋在空中,划出一道快乐的白颈子。
清早,有人敲响了房门。
甄青鸾打开,竹荷竟然抱来了一套青色衣衫。
说是以前做了没穿的旧衣服,粗布的青染,让甄青鸾不嫌弃就穿上。
甄青鸾一身白色褥衣,走了一夜,沾染了不少尘土。
她正打算出门去看看,没有合适的衣服,确实不行。
这身旧衣细细密密的针脚,淡色青染的粗布,比起棺材里带出来的鲜亮绸缎,低调许多。
甄青鸾也就好生谢过。
白颈乌鸦不愧是真诚可爱的鸟儿,随随便便就能帮她找到如此热情的大善人家里。
竹荷确实格外热情。
不仅帮她穿上衣裙,还仔细拿了梳子,帮她梳起乱糟糟的长发,轻轻给梳了个简单发髻。
“青鸾有什么打算?”竹荷问。
甄青鸾随口编造:“我是来投奔亲戚的,可是时间隔太多年了,地址模糊了,找他们得花些时日,所以准备出去看看,租上一间屋子,先住下来再说。”
“还租什么?”
竹荷笑得爽朗。
“不如就住我这儿。我丈夫近日忙于春耕,少说要在田边住上一段时间。儿子又进兵营去了,房子空置许多,这不是正巧了吗?”
甄青鸾也是这个打算,却笑着说道:“多谢竹婶。我准备出门打听打听亲戚的音讯,再做决定。”
“诶,诶。”
竹婶见她出门要走,有些急切的塞来一张白饼。
“青鸾,你可一定要回来,先吃了我早上蒸的白饼吧。”
甄青鸾捂着热烘烘的饼,笑着与竹荷作别。
她怀里揣着玉佩金链,说是去城里打听亲戚消息,却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当铺之类的,能换点钱粮,当作给竹荷的房租。
竹荷的家在僻远田间,清晨蒙蒙一层雾气。
屋院整洁齐全,多少还是不宽裕。
土夯的道路旁尽是土坯房子,昨夜小乌鸦待过的墙垣,连果核都没剩下。
想来是这白颈乌,叼着心爱的甜果子,跑去安全地方仔细品尝了。
甄青鸾正遗憾着,却见到一条大黄狗,悠闲迈步,晃着尾巴,从墙角溜达出来。
大黄狗身瘦脚跛,四条腿走得一瘸一拐,尾巴依然甩得欢快。
它是往集市去的,正好与甄青鸾同路。
远远见了街巷,大黄狗晃着尾巴,一溜烟小跑,激动的扑往一方小摊。
摊主穿着粗布麻衣,卖的也是饼子汤面,见它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