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儿无意成婚,本宫也不便勉强。”皇后娘娘端着茶杯平视前方,亭外的王孙贵胄们移开了看热闹的视线,各自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这桩婚事成不了,真是可惜。”
“本宫不想促成一对怨侣,毁了各自的姻缘。”皇后觑了一眼江神聆,“神聆不会怪罪本宫言而无信吧。”
江神聆听出话里寒意,再不敢放肆,拘谨答道:“臣女不敢。”
站在皇后娘娘身旁的贵女们神色难掩雀跃,本是抱着讨好未来婆婆和主母的心情在这里端茶倒水,未曾想到江神聆竟然心悦瑾王。
清清冷冷不食人间烟火的瑾王哪是她能肖想的,泼天的富贵她不想要,去贴瑾王的冷脸还贴不上,真是惹人笑话。
瑞王抬手轻拍司洸的手臂,在司洸看向他时,他转头瞥向亭外弱柳扶风的周静惜,又回头用眼神向司洸示意:洸哥哥,机会来了,还愣着干什么?
司洸冷漠地看了一眼周静惜便回过视线,又一次看向了江神聆。
江神聆垂着头,偷偷地抬眼看热闹,她盼着司洸顺势向皇后娘娘提出娶周静惜为妻,未曾想司洸看了周静惜一眼便回头看她,两人的视线不禁撞在了一起。
江神聆收回视线,盯着绣花鞋的鞋面。
司洸薄唇微动,几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
皇后娘娘放下茶水,心里对江神聆难免起了怨气,她若心仪湛儿,为何不提早告知,偏拖到此刻闹出笑话。
罢了。江神聆放弃了太子妃的殊荣,是她没有福气,这么多世家贵女,午膳后再选就是了。
皇后娘娘对刘嬷嬷说:“时候不早了,移步紫藤阁,开宴吧。”
到了金碧辉煌的紫藤殿,皇后落座后发现司洸不在,她侧头询问刘嬷嬷。
刘嬷嬷凑在皇后耳边低声说:“众人移步紫藤殿之时,殿下拂袖离去了,老奴派太监去追,派去的人被殿下一脚踢了回来。”
她隐瞒了周静惜哭哭啼啼追随殿下离去的事。
皇后娘娘抬手揉着眉心,“知道了。”
江神聆选了一个偏僻的位置用膳,她想避开人群,但其他人可不想避开她。
与她交好的贵女们纷纷过来询问她何时变了心,前些日子姐妹们聚会的时候她还口口声声心仪太子殿下,为何短短数日她便移情别恋了瑾王。
江神聆三言两语把这事敷衍了过去。
又有好事的徐氏姐妹向她敬茶,“江姐姐好气魄,丢尽颜面也要向瑾王一诉衷肠,让我们好生佩服。”
江神聆脱离苦海心情甚好,笑着举茶回敬,“同喜同喜。”
她满不在乎的态度令徐氏姐妹自讨没趣,她们瘪了瘪嘴便去其他女子那里说她的闲话。
午膳之后,皇后稍微坐了一会儿就离去了,临走前让众人自行赏花游玩,不必拘礼。
***
江神聆在御花园里滞留到日落西山、人群散尽,太监来催了,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她不是舍不得离开皇宫,而是不敢回家,她想了一下午也没有想好如何与父母言说此事。
对她而言是被瑾王拒婚失了颜面,日后恐怕不好再说亲事,对她父母而言却是嫡女痛失太子妃之位,十几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宫里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回了江府,说不定父亲已经开祠堂准备家法伺候她了。
红漆马车踩着晚霞往江府驶去,临近江府时,苍穹已是灰蓝之色,银白的月辉铺洒人间。
江神聆思索再三,打算先躲避父母的怒火,她对车夫说:“去城东的茶华巷。”
茶华巷有处私宅是江神聆的外祖父所有,外祖父收藏的书画古董太多,一些不紧要的物件便存放在了此处。
对外祖父来说不重要的书,偏是江神聆最喜爱的杂记、游记、话本等物。
外祖父对她颇为喜爱,见她对看书有兴趣,他便给守宅子的仆人交代,江二姑娘随时可来此处看书赏画。
江神聆记起在闺中时,她也曾因看书入迷在这里住过几夜。
念南听到“茶华巷”三个字,双手不安地交握,“小姐,真的要去茶华巷吗?求饶从宽,多做多错呀!”
江神聆蹙起眉头,“他们从小栽培我,就是为了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我今天在宫里做的事,父亲知道了必定会勃然大怒,我现在回去,凶多吉少!”
外人眼里她知书达礼,聪颖好学,只有她自己记得挨过父母、师傅多少戒尺,“父亲会把弟弟妹妹们都叫出来,用惩罚我向他们警示,不听他的话是何等下场。”
江神聆拿定主意,“我先去茶华巷待一夜。”
重生才一日光景,前世今生的种种事情在脑海中交织,思绪杂乱,“明天一早再去杨府向外祖父、外祖母求情,我自幼得他们喜爱,他们应能原谅我的选择。我再求外祖母随我一同归家小住几日,父亲、母亲不会当着长辈的面重责我。”
念南不置可否,“今夜不回府,也不托人回府说一声吗?若让老爷夫人苦等小姐一夜,奴婢怕小姐回府后,老爷能打断两根戒尺……”
“当然要托人回去说一声。”江神聆挥着团扇驱赶燥热,“到了茶华巷,我让守门的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