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洸看着司湛、杨阁老、还有那无利不起早的冯茶籽,状似无意,三言两语把江神聆拉扯了进来。
他们早有预谋。
江神聆那诗,早前就和他说过,是为了进献棋具时所作。
为何如今变成了这样?
或许她也知情?
司洸问肖佑:“毁江二姑娘贺礼的人,真是郡主安排的么。”
“这,奴才也是猜测。”
“你去……”司洸对肖佑耳语几句,肖佑听命退下。
江神聆拿上卷轴,跟着冯茶籽进殿。
殿上数百人看着,她不过及笄之年,却丝毫不见怯色。
好似万人瞩目的场景已经历过多回。
她白玉无瑕的面庞上点缀着浅粉色胭脂,明艳可人。
窄袖轻罗,款步而来。
江神聆向皇上、皇后问安,礼数周全。
慧敏长公主端坐一旁,笑道:“江尚书将女儿教得好呀。”
江恒逸赧颜,他尚在担心那诗写得不好。
江神聆早前对他说要写诗称赞皇上时,他随意瞟了两眼她的诗,见她用的都是好词,便让她将诗带上。
他自己挑的玉佛没被选上,心里遗憾,谁料女儿随手写的诗要去御前展示。
万一犯了忌讳,该如何是好。
他薄唇哆嗦着,对长公主点了点头。
江神聆目不斜视地展开卷轴。
司湛侧头看她,方才献礼时他也在笑,俊美的面庞笑着,眼中一片清明,倒叫人看着有几分疏离。
此刻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寒冰消融,涌出柔柔春色。
慧敏长公主坐在上方,她瞧着这对少男少女,像顿悟了什么,突然笑起来。
司湛穿着天水碧工笔兰竹锦袍,江神聆穿着桃色花鸟轻罗裙。
他头上的玉冠和她髻上的发簪还是同一个颜色。
两人站在一起赏心悦目,越看越是般配。
慧敏长公主转头对皇后说:“皇后,我听说之前瑾王与江二姑娘有些误会。”
皇后红唇含笑,不置一词。
慧敏长公主捂嘴浅笑,再看向司湛,“想必如今,误会解除,话都说开了吧。”
司湛点头:“嗯。”
“皇兄,你觉得如何?”
其他人又何尝看不出来,司湛在最后献礼,又借机将江二姑娘传上来,自然是有别的所图。
皇上看湛儿那少年怀春的样子,亦感到稀奇。
他转动手上的玉扳指,抬手先指了一下司湛:“你呀。”
再兴致盎然地指了一下江神聆:“把你的诗,念来听听。”
言下之意,这诗但凡能入耳,司湛的那点心思,皇上乐于成全。
随着皇上的赞许,殿中众人也附和起来,盼着万寿节时喜上加喜。
唯有司洸,面色铁青。
一旁的肖佑如置寒冬,绷着身子打抖。
江神聆答:“是。”她不敢侧头看司湛,怕一看就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臣女献丑了。”
殿中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江神聆身上。
司洸捏着椅角,眉头紧皱,迫切地看向殿外。
江神聆朗声道:“一天秋色冷晴湾,无数峰峦远近间。闲上山来看野水,忽于水底见青山。”
浅说了几句风光山水之后,她话锋一转,讲到市井人家。
江恒逸坐在一旁,挺直的背脊逐渐放松下来,看向周围人赞许的目光,他唇角浮起笑意,自己教女有方、真是面上有光。
诗中说完市井人家安居乐业,再提到圣上治世之功……
江神聆嗓音清丽,咬字清晰。
看热闹的众人也沉下心听她读诗,暗自赞叹她虽用词质朴,不好华丽辞藻,但所写之诗,借古喻今,融情于景,以她之年纪,已是非凡。
江神聆念完诗后,殿上还安静着。
她面色微红,虽假装镇定,但手心也被汗水润湿了。
皇上半靠着龙椅,左手轻拍了两下右手的掌心,赞叹地点头,“好。”
江恒逸拍了拍心口,与有荣焉。
周围同僚也看向他,细声说:“尚书大人,怎么不动声色地教出女状元来。”
“哪里哪里,皇上万寿节高兴,夸夸晚辈罢了。”江恒逸嘴上说着谦辞,嘴角笑意更甚,一时合不上嘴。
杨昀杰对江神聆打眼色,“还不感谢圣恩。”
司湛看向皇上,笑道:“父皇,这诗,填在儿臣的画上,十分适宜。”
司洸看着司湛的笑容,他细窄的眼皮越沉越低,牙根发痒,耳呛里听到牙齿摩擦的噌声。
江神聆捏着卷轴的轴杆,心口狂跳,她看着皇上,但眼角的余光却频频被皇上坐下的司洸吸引。
司洸眸色暗沉,似裹挟着风暴,若她敢应下,他便要不管不顾地将她撕碎。
江神聆头皮簌簌发麻,咽了咽口水,红唇轻启,“臣女……”
殿外传来一声惊呼:“偏殿走水啦!”
“护驾!”司洸率先一步站起来,对侍卫们吼道,“快护送圣上出殿!”
殿中慌乱起来,文武百官往外跑,守在殿中的侍卫往御